韩非僵着脸,道:“多、多谢告诫。”
徐福转头看向嬴政,道:“王上,我瞧今日也不必令韩子即刻给出答案,这等大事,还是让韩子好生思索一二吧。”
嬴政点头应了。
徐福很自然地回到位置上,将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嬴政和李斯,“韩子大才,不如借今日,让我也一仰风采?”
嬴政知道徐福此刻肯定是拿他们当精彩的猴戏看。
嬴政心中叹了口气,却是不自觉地纵容了,道:“寡人曾阅韩子之书,有几处,欲与韩子讨教一番……”
话题自然而然地便被牵引到学术上去了。
难得有人愿与韩非讨论他著的书,韩非暗暗咬牙,还是没能抵挡得住这股诱惑,便与嬴政谈论了起来。
他们交谈时,徐福虽然听不大明白,但并不妨碍他欣赏二人的卓越风采。
嬴政眼光之远更甚韩非。
嬴政欠缺的便是,他久居宫中,自然不知许多民间事。而韩非的很多理论,都是因地制宜制定而来,二人相结合,谈论起来也是难得快意。中间又有个聪明人李斯,插上一二,都各有所获。
本可以做最契合的君臣。
徐福心中感叹一声。
不知不觉,便到了酉时。
徐福有些饿了,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嬴政注意到他手上的动作,当即便道:“时辰已晚,来人,送韩子出宫。”
李斯起身道:“王上,我同师兄一起便是。”
“嗯,去吧。”
韩非还有些意犹未尽,但一看到嬴政的面容,心中便又生出了几分纠结。他冷着脸起身,同李斯快步离去。
这时韩非早已将徐福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同李斯走在出宫的路上,李斯犹豫地出声,“师兄……”
“你、你不必、劝我。”韩非沉声道,说罢还加快了脚步。谁知道他刚疾步走了没两步,身子就晃了晃。
初时李斯以为自己眼花了。但是……
一,二,三,韩非砰然倒地。
李斯:……
这头嬴政同徐福一起离开大殿去用膳。
嬴政有些好奇,“韩非当真活不长了?”若是活不长了,那他也不消与韩非计较了。只是可惜了,没了如此人才。
“嗯,手相如此,应当不会出错。”徐福说罢,心中暗道,说不定就是你动的手。
嬴政点头,又问:“你说他在出宫路上,要小心些别晕倒了,这是如何算出来的?看面相看手相也能算出来?”
徐福嘴角浮现了点儿笑意。
看见他脸上的笑意,嬴政还觉得有些惊奇。
这是……坏笑?
嬴政骤然见到徐福全然不同的一面,心中有了些新鲜的感受。
“这当然是算不出来的。”徐福道。
“那你还与他说这些话?你是诓他的?”嬴政微微挑眉。
“不是诓,是合理推测。”徐福顿了顿,这才道出依据来,“我同李斯到驿馆去时,正巧看见下人将凉了的饭菜撤下去。秦国与韩国饮食习惯有所不同,何况旅途劳累、心中藏事的韩非,定然更吃不了多少食物。如此几天下来,他脸色发白,精神偏于萎靡,后又随我们进宫来。他见到王上之后,必然心有提防,整个人都会处于紧绷的状态,消耗过大,但供给的能量又不足。一个下午又水米未进,等他再往外走,多走上一会儿,身体乏累,不晕倒那才是奇怪。”
其实就是低血糖症状犯了。
徐福的话中虽然有些词句嬴政并未听明白,不过他还是能听懂徐福表达的意思。
韩非会如此,便与去年蜡祭之后徐福晕倒是一样的。
嬴政笑道:“如此还不算诓人?你且说说,以前可曾如此诓过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