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这话说得着实自信,甚至是有些自负的。
“我猜到一些道衍的心思,他很聪明,有手段有本事,但在庞大的平燕府跟前,他又算什么呢?”朱棣道:“早晚都是要瞒不住的,我不愿与长亭刻意遮遮掩掩,若是那般,岂不是整日提心吊胆?那我带给长亭的,岂不是半点好处也无,反倒尽是坏处?”
陆长亭微微动容:“你说的是。”他与朱棣有一处是极为相似的。
他们都并非喜好遮遮掩掩做什么地下恋情。
既然……既然已经走在一处了,那便不如将所有暴露的后果都先想清楚。捂着麻烦没有用,得解决麻烦才行。
陆长亭眨眨眼:“那以后便随你了……”“谁人知道都好,只要洪武帝不知道。”陆长亭想了想,还是补上了这一句。
朱棣的语气格外笃定:“我不会让他有机会知道的。”
做好暴露的打算以后,陆长亭反倒觉得轻松极了。
朱棣见他情绪有所好转,忙将手中的东西递到了陆长亭的跟前:“长亭,你看,接下来我们怕是没什么功夫去操心这些了。”
陆长亭定睛看了看,却见上面乃是应天府传来的消息。
这是……朱棣搜集来的情报?
陆长亭顿时换为了正色。
上面记载的乃是洪武帝的大动作。
比如命宋国公冯胜在大宁诸边隘监视哈纳出的行动,又比如命户部出库钞百万锭,同时征民夫数万人等等……
陆长亭看着这段信息,脑子里陡然跳出了一段历史来。
这本该是发生在洪武十九年啊……
这是洪武帝准备腾出手对付哈纳出和残元的征兆啊!
待到这些都扫荡干净之后,方才是攻打蒙古兵。
这些都是有顺序先后的,洪武帝先是采取怀柔政策,虽然陆长亭觉得也没柔到哪儿去,然后才是出兵胖揍一顿,收服疆域。
陆长亭顿时就激动了。
洪武帝在为朱棣准备声势和军权,他便能为朱棣准备后勤无忧啊……
陆长亭将信还给了朱棣,然后才慢半拍地意识到了,朱棣将这个给他看,是为了特地在他跟前表出态度来,表示对他是毫无隐瞒的,由此也可鉴证他的一片心意了……
陆长亭不得不说,这等方法实在粗暴……但也真是有用极了……
朱棣笑道:“要委屈长亭了。”
“委屈?”这话从何说起?
“若与蒙古交战,战争必然残酷,我虽想带长亭在身侧,但我却更忧心长亭安危,若要让我放下心来……”
不待朱棣说完,陆长亭便悟了:“又得多跑军营了对吧?”
“对。”说罢,朱棣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再多教一教长亭。”
陆长亭顿时想到了更为年幼时,朱棣是如何教他功夫的……
呵呵。
陆长亭将信甩给他,就出门让马三保给自己拿伤药来了。
脖子上那块儿印痕,还是擦一擦为好,青青红红的,刺眼极了。
朱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暗暗叹了声可惜。
自这日后,道衍便没再邀请陆长亭,也没往燕王府来,这不得不让陆长亭怀疑,他是否被吓得不轻,于是便不敢来了。
……但这个可能性太小了,道衍是什么人?他会被吓住?
陆长亭更相信道衍是在憋大招呢。
不过经过和朱棣一番闲谈,陆长亭对朱棣的信任更为坚固了,他自己也得到了冷静。不管道衍憋的是什么大招,他都不必为之烦扰了。
转眼冬至。
消失多日的三子和小厮潇潇方才回到了陆长亭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