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哥乃是王熙凤幼时的小名。
王夫人这会儿心中还积着郁气,便道:“留给宝丫头戴吧, 想着他们作什么?”
“宝丫头古怪着呢,不爱这些花儿粉儿的。”
说着便让周瑞家的,取了匣子出门去了。
待周瑞家的走了, 薛姨妈又让丫鬟们都退了出去, 只有宝钗还在一旁坐着。
王夫人这才又开口道:“宝玉挨了一顿打,竟是就这么白挨了。往日他还当作宝贝捧着。虽平日有苛责, 但都少。近来也不知是怎么了,三天两头便要教训宝玉一顿。这次下手更狠了。宝玉脸颊都肿了,痛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薛姨妈不是个蠢的, 她知晓这种事, 自己也只能劝几句, 却并不敢跟着王夫人去指责什么。
若是闹得不好,届时与荣国府结仇的便是她了。
于是薛姨妈拍了拍王夫人的手背,道:“二老爷心里该是有数的,打小宝玉便是他的心头宝, 又怎么舍得下重手呢?不过一时气上了头罢了。姨娘何必整日记挂心头?反倒苦了自己。”
王夫人自是听不进这些话,只想着倒苦水罢了。
她摇摇头,道:“儿女是债,如何能不记挂?”
她顿了下,又接着道:“你说也怪,就算老爷心头怒极,要教训宝玉,如何连老太太那里也不为宝玉说话了?倒是将此事轻轻放下了。我这心里头,想到宝玉的痛,便也跟着痛了起来。”
薛姨妈更不敢接这话了。
难道说近来撞邪了?
这几月里,就她同宝钗进了荣国府。还有个林姑娘带着奴仆进了府。
这……这要说是因着谁进了府的缘故,才致使二老爷如同中了邪似的?
薛姨妈可不想认这个罪。
更不敢开口推到林姑娘身上去。
林姑娘可是老太太的外孙女,她说了这话,改日要传进老太太的耳朵里去,这门亲戚便也就做到头了。
王夫人说着说着,倒也没了趣味儿。
便话题一转,同薛姨妈说起了宝钗的事。
“宝丫头这样的姑娘倒是少见得很,沉稳持重,生得模样又好,身段也玲珑,偏还不爱打扮。”
因宝玉身边爱打扮的丫鬟太多了,常叫王夫人看得头疼。
于是见了那些常作素淡端庄打扮的,便爱到了骨子里去。
宝钗这样的,正正合了她的心意,旁的谁也比不上。
谁人不爱听夸赞?
薛姨妈听完,抿唇笑了起来:“姨娘夸得倒不似我们家宝丫头了。她哪里有那样好?说起来,府里头的姑娘们个个都是好的。且说林姑娘的气度身段,也是他人不能比的。”
薛姨妈倒是喜欢黛玉。
那模样生的,要薛姨妈说,便是整个荣国府,也没一个能比得过的。
体态是弱了一些。但薛家娶高门姑娘,未必娶得了。
似黛玉这样的,便正正好了。
“她也是个好的。”说到林姑娘,王夫人的神色要平淡许多,不及对宝钗的喜爱。
当然,荣国府里头,几个姑娘,本也没一个真得王夫人疼爱的。相比下,她待黛玉这个外头来的,还要厚待些。
“明日我也去瞧一瞧宝玉……”
“嗯,便将宝丫头带着一并过来吧。”
两人又细碎地说了些事,待到该用饭时,方才散了。
且说那周瑞家的,取了一匣子的宫花后,便往王夫人正房后头去了。
如今迎、探、惜三春,都住在那正房后的抱厦内。
只有黛玉、宝玉同贾母住得亲近些。
先让三春挑过了宫花后,周瑞家的便忙去王熙凤院儿里了。
王熙凤的丫鬟平儿正巧从屋里出来。
周瑞家的便打开匣子,让平儿挑了四枝走。
最后剩了两枝。
周瑞家的瞧也不瞧,便又拿着匣子往黛玉的住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