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意初不再开玩笑正色道:“此战非比寻常,为帅者,智、勇、稳缺一不可,重要地是,得有压得住三军的威望,太久的和平让我们多数的兵勇从未见过鲜血,而华军数年来与边陲外族时有摩擦。他们修罗场历练过。这一点上华军占优势,惟独我方将领强过对方,才有可能弥补差距。”
“智谋、勇武、沉稳……威望。即使是牧老将军都不可能全部做到。”云意衍坐起来。蹙眉苦思。
“我国有这样一人。”
云意衍惊诧挑眉:“谁?”
云意初沉默片刻。直视着云意衍地眼睛道:“我!”
云意衍神色凝重。喉结略蠕动几下。终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
云意初倒不着急。他知道云意衍需要时间考虑。但时间并不充裕。他和他都必须今日决定。
许久后。云意衍沉声问:“我拿什么信你?”
这句话云意初预料之中,他开始有些欣赏这个对手了。他没有用他资历不足、自视过高、太年轻等等借口来搪塞,而是一针见血指出了此议唯一的障碍----信任。他微微一笑道:“即使我说出理由。你能信么?又敢信么?”
云意衍还他一笑,淡淡摇头。
双方都坦诚。那么还有的谈,云意初略作思量后道:“第一,前面你已认同我的想法,此事不宜张扬,且越快越好,我去,消息一定时间内可以防止外流。第二,你知道我手上有五万羽国强悍的军队,追云骑。我去,自当让他们成为一把破敌尖刀,换了任何人都指使不动他们,何况我也不会将他们交给任何人。第三,再神武的将领都比不上皇族血脉来地金贵,自古以来甚少有皇子亲赴沙场,我地身份就是振奋人心的战鼓,皇族与兵士同生共死,还有谁不卖命搏杀?”
云意初稍作停顿继续道:“这是事实,却有两面性。你怕我掌控兵权,怕我威望盖过你太子的光华,怕我得胜后率军直逼上津,所以你问,该拿什么信我,我也想问,我该拿什么信你?这一战不知要打多久,粮草供给全靠后方,后方却是你一人说了算,只要断我七日粮草,兵众哗变,我一人再强也控制不住局势,不是死成王手里,就是回来被有心人强加罪名送进天牢。”
云意衍摇头道:“不是羽国才有粮草。”
云意初轻笑一声:“对,我有三条路,一,独自远逃,为保命放弃多年打拼地一切。二,叛国,转投成王,被羽国子民万世唾弃,这还要建立成王胸怀够宽广的基础上。三,向星夜借粮,但他们凭什么借我?恐怕你敢断我粮草时便已首先得到了星夜的盟书。相比较下,我的风险比你还要大些。”
“你都想到了,为什么还要请缨出战?”
云意初深深呼吸:“因为我赌你不会为一把椅子而置国难于不顾,也赌我自己,比爱权势爱羽国的每一寸土地。”话落,云意初起身,拍拍袍摆道:“今夜我等你答复,现让我好好回王府睡一会儿,半死地云意初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云意衍独坐池畔,定定望着云意初的背影,他的背影那样疲惫却奇异地透着股百折不挠地倔强,直到云意初彻底消失葱翠中,他才站起身,金波池中浮现出他的倒影,他默默看着自语道:“若你得胜后领兵反攻,我可以随时随刻登基为帝,父皇准许也好,篡位也罢,总之那时我会是名正言顺地帝王,你举的名目再好听,也不过是个反贼,为什么?六弟。为什么你明明都算到了,却没点出?这一次明面上是你夺兵权,实则是将自己置身于夹缝中,艰难地退了一步,你让我看不懂了……六弟。”
是夜,云意衍揣着虎符,便装简从进了瑞王府。直到早朝十分才偷偷潜回宫,彻夜未眠,他却神采奕奕,一双本就生得漂亮地眼睛多了些特殊的光芒,无人看得透,读得懂,懂地只有云意初和他自己。
下朝后,他没有急着回寝宫补眠,连早膳都来不及吃一口便危坐于流光殿的书桌前奋笔疾书,云意初从上津出发的同时。五道密旨分别发往月牙谷大营、丰州大营、西野大营、以及南方七洲总通政、邺城平昌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