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头,握紧手中长鞭,从荡古峰出来,叶荧惑就给了他和笑幽重重一击,面对笑幽,他强作镇定,事实上他又怎么会不明白,他们是人中龙凤,可他们敌不过整个天下。他思考了种种翻盘的可能,终得出两条路,一条路----战,让自己变得无与伦比的强大,足够保护笑幽能泰然自若地站他身旁笑看风云。另一条路----舍,与她归隐荡古峰,远离尘世丑陋的人心。
可这两条路走得通吗?
前,要用多少时间?
后,他放得开誓言?抛得下多少年一点点辛苦积攒的势力么?笑幽呢,她又放得开仇恨,抛得下从澹台沁和轩辕晨空手中接过,且誓保护的洗剑阁么?
答案,不言而喻。
笑幽根本睡不着,她只是需要让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听到那些庄稼汉子土气却豪放的山歌,她起身将窗帘挑开一线,窥视着她和云意初永远也无法溶入的画面,心下陡然一痛,若她和他相守,星夜国和华国对破苍卷的顾忌下必定联手,届时眼前这一片葱翠将被烈火吞噬,这些日暮归家的汉子,回去后看到的会是怎样的画面?没有热气腾腾的饭菜,没有妻子心疼地为他递过一条湿帕。没有孩子围着他欢声笑语,有的只会是被抢掠一空的陋室,碎裂一地地坛坛罐罐,屈辱而亡的妻子,满脸鲜血的儿女……
她放下窗帘,用双手盖住自己的眼睛,三国一统是迟早的事,但若战祸是因她而起。她无法想象,无法接受。再清澈的水都洗不去她一身的罪孽,她不是圣人,可她亦不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
她悲哀地望着车门,放不开。也得放,舍不下,却必须舍。她抑制不住身体地颤抖,紧紧将自己环抱,直到马车将小村落抛得远到看不见,她才慢慢冷静下来,眼中是决然与刻骨的疼痛。
然后,她推开了那扇门。看到云意初背影时。眼泪几乎立刻夺眶而出,她咬着唇。生生将那些软弱逼退回体内。
云意初转头微笑:“睡醒了?”
她点头。默然坐去他身边。
天边第一颗星遥挂前方。她深深吸气:“妖精……”
“别说!”云意初大声打断她。语音里透着些许怒意。用来掩饰他地痛苦。片刻地寂静后。他缓声黯然摇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所以。别说。永远都别说。”
笑幽只觉得汹涌地潮水再次席卷她地眼眶。热热地。辣辣地。她扯出一抹微笑故作轻松道:“我不过是想说……我饿了。你紧张什么?”
云意初灼然望着她。无声询问:是吗?你想说地真地只是你饿了这样琐碎地小事吗?
笑幽心虚地偏开视线,片刻的寂静后,她坚定回望他道:“妖精,我不能和你去上津。”
“等你杀了叶荧惑,我结果了云意衍,我会用凤辇来接你,到时你会不会坐上去!”
笑幽语塞,他们彼此太过了解,她稍一动心思,他已经知道她做了什么决定。她凄然摇头:“那是太久以后的事,现我不知道。”
云意初苦笑,将马车驾得快,像是前路拦着千军万马,而他要从中间穿过一般,晚风拂动着他的和袍摆,半晌他低声道:“你想离开我了。”
他侧脸地流露出地隐忍痛苦让她窒息,不是她想离开,而是不得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