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荥儿呆在本宫身边不习惯么?”尹皇后出言淡然,并无不满。
“怎么会呢?能侍候娘娘是荥儿的福气呢。可……”东宫荥眸子一瞟,似带着一丝埋怨,却又得体的以扇掩笑抱怨:“家父在瞪荥儿没规矩了。”说话间语调神态拿捏的恰到好处,到底是出入宫闱知情识趣。
此语一出,丞相微微干咳,众人隐隐偷笑,奚献帝微一摆手:“今儿个就破例一次。”而后,东宫荥便落落大方的陪坐在尹皇后身侧,丞相浅笑行礼谢过,众人神色或有了然,或有不服,却不得不承认奚献帝此番举动,又是对东宫承再上一阶的暗示。
宴间,舞姬绿纱裹,娇艳弄舞,好不醉人。凤兮却心下难宁,全无心思赏舞,方才入宫门时的忐忑再度袭来,更为强烈,某种不祥的预感没由来的充斥着嗓子眼。
那东宫荥时不时投来一眼,似羞含笑,不失烂漫,扎扎实实的落于南云王身上,众人看在眼里便明白几分。当着众臣的面,南云王出于礼貌,也三次举杯向东宫荥回酒,两人相顾展笑,虽光明正大,全无猥琐之意,可看在奚献帝、尹皇后眼中却又是另一番意味。
淡淡看着,凤兮仿若外人一般事不关己,红唇冷笑不止,状似遮掩讥诮举高纨扇,将注意投放在曼妙窈窕的舞姬身上,却在毫无防备下落入舞池对面的眸中。
又是那双眸子,一双深邃透着无法用任何言语描述的暗涌,用坚定与坦然直直烙入凤兮心里。
几日前,那眸曾在晨曦下含着淡漠与冷意与她对视,引得一身冷汗。几日后,隔着姹紫嫣红的轻纱曼舞又再度的扫来,虽是打量却隐含着不明意味的热度。冷,依旧呛人,热,却灼灼的烫着了她。
凤兮一慌,连忙回避,心中凉意泛起。
恰在此时手中传来一阵温暖,待她低头望去,只见身边人正轻轻写着“我有些醉了”。不解的抬首,遂迎向他饱含笑意的眸中,两人不语对视片刻,笑意间透着默契。可凤兮心中则不禁嘲讽他居然在百忙饮酒谈笑间,抽出片刻与她。
奚献帝淡淡看来,低笑问道:“皇儿,此女何人?”
南云王将凤兮的手紧紧一握,朗声回道:“护国公四女景凤兮,也是皇儿心系之人!”
话音方落,大殿内一片寂静,众人惊叹。为数不少的闺中千金纷纷咬紧银牙,有抖着手露出扇后愤然神情的,亦不乏有揪紧手帕紧握双拳的。
二殿下才刚回京,受封南云王,若是有心培植势力与太子党斗上一斗,便该投奔“东宫盛”而非与没落的景门结盟,更何况东宫家独女摆明对他情有独钟。再不然,朝中亦不乏有名门望族可结盟,总好过景门这烂摊子。
尹皇后直直打量过来,随即一笑:“当真是个可人儿,也难怪了。”说罢,就见她从发髻旁褪下一只金钗,晶莹的光泽中几颗翡石点缀其中,待由宫人交到凤兮手中,尹皇后又道:“这钗便当是见面礼了。”
凤兮巧笑收下:“谢皇后赏赐。”
抬眸一望,但见尹皇后坐的端庄,笑的冷淡,目光幽深的望来,灼光闪过竟是不明意味。
京中大家除却奉氏亦有景门、尹氏等,前者以忠君爱国之心匡扶社稷,居功至伟,后者本趋于没落,而自尹氏出了尹皇后,日渐兴盛。
这皇后原名尹环,生的年轻貌美,却性情偏于冷淡不喜问琐事,不若宫中其他嫔妃互相结交,三人成虎。献元十年,尹环方入宫,却凭着与众不同的冷艳气质博得奚献帝垂青,许又是为了股新鲜劲儿,宠爱有加者往年也数得出几位,众嫔妃全当尹环是昙花一现,并不在意,却不料延续了几个月,待她们有意拉拢时,此女已不声不响的怀了龙裔,光明正大的占据了妃位,瞬息俯瞰众女,傲视群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