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二位王爷。”凤兮语出清淡,抬眸却只望向回首的奚云启,两人相视一笑,脉脉柔情溢出一片。
奚云启轻揽凤兮回身,与谈辛之一路前往。
行路间,凤兮心绪不宁,眸光一闪归于沉寂。谈辛之卓然难以忽视的威严充斥着她的左边,颤意阵阵在奚云启安抚的手掌下,也只得融化小半。心尖被捏住般喘不上气,压抑的窒息不容片刻停息,蜂拥而至的憋闷紧随跟上,均在谈辛之咄咄之气下苟延残喘。
凤兮蹙眉,再难维持含笑的弧度,深眸融进了挣扎,脚下亦越行越缓。
待错开一步之遥,她抬眸望去,那宽厚背影毅然遮挡眼前光亮,再一瞥头便撞见奚云启关怀的眸子,勉强展露一笑。
转过一角,华灯光芒流入越浓,笑语声蒸蒸灌入耳中,三人已来到宴厅门外。
奚献帝与尹皇后尚未到场,众官员、女眷只顾寒暄应酬。丞相方入内不久,引得半数以上的官员起身相迎。稍有羞涩胆小的闺秀便只将团扇举得更高,透着缝隙轻瞄上一眼,红了颊,慌了心。
面如玉,眉入发,眸如潭,唇边莞尔,却有风流倜傥之貌,只见丞相清浅一笑,手一摆向众官员回个上臣礼便率先入座,第一眼却瞟向太子与南云王的席位。
齐泰眼尖,上前低语:“据闻太子殿下身子不爽,怕是不会来了。”
东宫承面色不改,笑着闭了闭眼。
众人或调笑,或逢迎,或寒暄,或浅谈,却因此时跃入眼帘的殿门外三人纷纷顿住。
东宫承噙着笑率先起身迎上:“二位王爷,有礼。”谈辛之、奚云启各自回礼,凤兮将纨扇稍稍举高微屈膝,不做声躲于二人身后。
凤兮虽垂眸,却也感到迎面众人灼灼探视,仿若砧板上的肉等着待价而沽般,心下虽不至于无所适从却也厌烦这种打量,总有几分不自在。
众人探视不遮不掩,不怀好意、窥伺试探兼而有之。
或许在旁人眼中,景凤兮容貌惊人,艳色夺目,确实称得上“惊鸿一瞥”之说,可此等容貌却匹配个落没的家族,不知是福是祸?觊觎者大有人在,诚如齐侍郎登门逼婚,贪婪者亦不乏,诚如在场频频投以不怀好意眼光的达官显贵们。若非有南云王与之相携,只怕会招来不少麻烦。
一阵寒暄过后,南云王与凤兮相携入座,宫人立时上前汇报太子殿下因身子不适,未能前来一事,引起了南云王的含笑颔首,与凤兮的低首不语。
宫人退下,奚云启才附耳低语:“一会儿,我便向父王引荐。”两人的手在桌下轻握着,同样修长的玉指缠绕旖旎。
那日丞相离了小院,南云王才与凤兮提过封王一事,虽说两人曾互诉衷肠,相约此生比翼双飞,然而此后不论违背誓言有心无意,仍是种下猜忌的种子,直至小院巧月穿针引线——此婢心眼颇多,心思掩藏却不深,凤兮原本未察觉其意,整日只暗不动声色吟诗抚琴,却在无意间窥伺巧月心系于丞相一事。
巧月先效忠于尹皇后,后因利益结合被赐予丞相府,丞相为表与南云王结盟诚意又差了巧月到小院服侍。一来一去,丞相既防巧月又无名目将其遣走,现安置在南云王身边可谓一举两得。南云王定是得到巧月回报,才知晓凤兮对封王一事已然心中有数,这才坦白告知。
巧月以奴婢之身,将心思用在丞相、南云王二人之身,左右逢源,却未必讨得半分好处。反观丞相、南云王以凤兮做饵互相猜忌试探,却无人关心凤兮需要何人、在乎何物,令她懂得权力之妙,即腐蚀人心、愚弄人心,人自以为可将它操纵,却早为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