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樊师阙眼中泛出受伤的意味,抿紧嘴角强忍住心里的一口怨气,只得站起身恭敬地行礼:是,奴才自会办妥。
怜茵见樊师阙态度如此,微顿了一下便缓了缓神情,声音也柔和许多:方才……是我过激了,你……不会介意的哦?此时她又改称我,也有示好的意思。
奴才不敢。樊师阙一改方才暧昧的态度,一本正经的回着话,仿佛刚才的事不曾发生过:身为奴才就应当做奴才分内之事,应当为主子效犬马之劳。奴才这就去办。
未等怜茵接话,樊师阙便再躬了次身双手捧起香包,倒退着退出殿外,动作连贯顺畅的找不出一点毛病。
樊师阙回到平日休息的居所,拿出几味怜贤妃交代的药草,细心的将香包拆开一个小口,将里面的药兰用针一点一点的挑了出来。
这是个细心活,不能急亦不能太过用力,若是不小心拉大了针口要再缝回去便会被看出补过的痕迹。
好在墨今先前已经将药兰的花瓣研磨成接近粉末的大小,这才方便了樊师阙的工作。待他换了红花、益母草、麝香进去,又凑近闻了闻……味道不浓不淡,确实刚刚好。
这怜贤妃要做什么,不用她多说,樊师阙就明白几分……她近一年来的变化是很大,甚至像是另外一个人。曾经的怜茵也是对生活充满着憧憬与向往的,原来的那种恬静与冷艳的气质确实是很吸引人。而樊师阙正是被这种气质一度的迷惑住,时至今日都不知道该醒醒。
当年,樊师阙孤身来到异时空,本来便是诸事不顺的,人生地不熟不说就连维持生计都是个问题。宇文王朝的文字他也是近两年才慢慢学会的。以他一个只会吹吹萧的男子来说,既不能文又不能武,遇到地痞流氓就只有挨打的份儿。
一开始的樊师阙,为了填饱肚子曾经也在街头卖艺,但是卖艺的几个钱能做什么,除了每日三餐只能买得起馒头果腹,其他的他根本就没指望过。
后来,樊师阙巧遇外出的怜茵与其丫鬟,这才是两人结下不解之缘的开头。
樊师阙这辈子从来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现代人的生活基本上都是建立在物质追求上的,交个朋友、找个对象也要看对方的出身、家底。贫贱夫妻百事哀,这个道理在现代就更是体现得出。
但是在现代,樊师阙好歹还是个交响乐团的乐手,养家糊口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那时的他也算是眼高气盛,对于女朋友有些挑剔,随便玩玩的女伴更是一个一个的换,夜生活极为丰富。
所以,樊师阙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会沦落到吃不饱、穿不暖的境地,凄惨已经不足以形容他那时候的心境了。身体上的饱受挫折还是小事,最主要的还是精神上所受的打击。樊师阙也自问曾经算是音乐才子,在女人堆中游刃有余,可是却不想某明奇妙的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夕之间,他从一个很吃得开的浪荡子一落成为连乞丐都不如的穷小子,甚至就连遮风挡雨之所还要跟其他流浪汉抢。
在这里,根本没有人看得起艺人,外语、数学、物理、还是化学更是无用武之地。大字不识一个的他,若不是还能吹个萧曲恐怕早就饿死街头了。
那天,樊师阙正在冷清的街道上练习萧曲,热闹的地方他是不敢去的,保护费他根本交不起,所以这里虽然偏僻了点却很安全,挣一个子儿是一个子儿,总比辛苦挣来的全都被恶霸抢去的好。
而这个月,怜茵的父亲礼部尚书就快要大寿了,怜茵特意带着丫鬟在这一带的瓷器店选购寿礼,恰好听到一阵萧曲。这曲调之优美乃她生平仅闻,选定了寿礼随即便顺着啸声找了去。
此刻的樊师阙正在感叹境遇的不如意,借由啸声畅所愁怀之际便见到了相貌惊人的怜茵……
人就是这样,当你什么都顺利、什么都得意的时候,自然是看不到周围的美景的,就好比樊师阙曾经认识的一位患过非典之后得以康复的朋友,那个朋友曾经说过:原来我只顾着快步前行,根本不会留意周遭的景物,如今……我连多走几步都会喘,才发现原来身边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现在……我反而有时间去慢慢享受人生了。当时的樊师阙是无法体会朋友的这种心情的,他只觉得此人有些夸大其词,反而觉得人生就应该及时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