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左:“当时我二人就守在街口,亲眼见了一切,我们万万没想到小姐性子如此的烈,竟走了极端,用药失忆。”
“够了。”我冷冷打断,反问道:“既然他做了这么多事都是为了我,又何必送我回贾家!就不怕我就此从了贾祸!”
左左、右右皆无言,看得出她俩也很犹豫。
将她俩轰了出去,我径自生着闷气,许久许久以后,才定下心来揣摩过往,将蛛丝马迹串联起来。
不说别的,就只说今日宦灭的表现。宦灭为了宦生这么兴师动众也不是第一次了,若是贾家的情报无错,宦灭本不是宦家的嫡亲子孙,自小看着宦生长大,对其控制欲和占有欲极强,比起爹娘,他与宦生相处的日子更久,不知不觉便将宦生按照自己的喜好调教,与其说是兄妹情,不如说是在不知不觉间将她当做了梦中情人,自然会有了移情作用。
是以,当宦生的轿子被贾家安排的人阻断后,宦灭又一听我来大闹喜堂,为怕宦生伤心,定会先一步前来阻止。如此调虎离山后,贾家的人又当着众人的面劫走轿子,宦灭听到消息,心知中计,自然不会再纠缠,遂立刻寻了宦生去。
且喜堂之外,众目睽睽之下,独缺新娘,新郎却抱着据说已有身孕的旧情人……
试问,尘埃又如何不落定?
思及此,我不得不佩服独孤一懈的心计,可……有些事,却还是想不通。
而那个本该解释一切的男人已失踪了三日,早上左左说他去安抚独孤王了,下午右右说宦小姐被找回来了,他前去谢罪并退婚了,自然,少不了宦宰相的一顿打,但却不知怎的,宦氏夫妇并无多言,也为责怪,只是同意暂缓解决此事,亦未接受立刻退婚的说辞。
我知道,皇上那儿、太后那儿都是难过的坎儿。皇家赐婚,该怎么交代?皇上质问,该怎么交代?独孤王府自此和宦家失和,又该怎么交代?
面对朝野闲言和,面对党派内部调停,面对上面的监视眼线,这每一件都不好交代。
我这个始作俑者,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坐在这里空等。
蓦然的,我被自己的想法惊醒,不由得懊恼捶打自己的头,不会儿又使劲儿揪扯发梢。怎的才不过三天,我又开始关心他了,不行,这样可不行!
我快要被自己烦死了,也快被屋子里的静谧逼疯了,遂叫了左左、右右进来下棋。哪知下了不过半个时辰,我已输的一败涂地,一个时辰后,左左、右右每人已赢走了我五十两银子,把我的快气崩了。
一拍桌子,我怒道:“你们两个死丫头,好的没学会,偏偏和你们家主子学会了耍心眼!”
左左窃笑道:“反正小姐也早晚会从少爷那儿讨回来的,就算便宜我和右右嘛!”
“讨财奴!”赏了她二人一个白眼,我懒得搭理,抚着额头叫头疼,遂扭扭歪歪的扭进屋里,跌倒在床上又扯了被子,裹住假寐。
她俩见我如此,只得出门守着。
躺在床上,我又摸向颈子上的玉佩。人冷静了之后忽而又觉得对不起宦生,抢了她的宝贝,抢了她的相公,是不是太过分了?她一个相府小姐,姑娘家家,就此被当众拒婚,日后还有谁要她,又有谁敢要她?论身份,除了独孤王府,没人可与相府同位,亦没有人有胆子高攀,就说宦灭那关,除了独孤一懈便没人过得去。论背景,宦家和独孤王府一样,都是朝中少有的忠臣,并非单纯的贪图名利,而是真真正正皇家的家臣。一个是从辅佐盛王的开国功臣,三代为相,只要有盛王的后人在,就有宦家的荣华。另一个,是自从成了承王的拜把兄弟便介入朝堂政事的独孤王,而独孤一懈又是易褚最亲近的人,否则又怎会把寻找吏王后人以及接近我并加以试探这种重任交托?
左膀右臂联姻,只会是加成左右,却想不到就此破灭。
叹了口气,我开始觉得自己是个祸患,难怪师父总对我唉声叹气,说我是妖孽。但其实啊师父,那个独孤一懈才是人世间的妖怪,我心里的罪孽。
浑浑噩噩的,我抱着被子打了个盹儿。
醒来时,天色大黑,伸手不见五指,然屋里飘着一抹馨香,有别于富家公子惯用的那类,很难用言语形容的清清淡淡,却始终萦绕在鼻息之间。
这么有存在感的气味,除了那人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