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这么想着,抖开披风一看,正抖出一张字条,上面写道:“朕见你喜欢此物,特令人从寺院取来相赠。”
若是易褚不提什么废妃,也不送什么披风,我还不觉得他古怪,现下这么一折腾,却更让人不踏实。
我心虚,所以做贼,实在等不了和宦灭约定的七日,遂连忙叫左左、右右分别送出去两封信,一封是写给宦灭的,一封是写给贵妃的。
两封信的内容大致一样,请他们在三日内尽快送我出宫。
宦灭为了杜绝宫人对皇上的非议,为了维护皇家名声,肯定会帮这个忙。
贵妃怕我泄露她在“老庄”的秘密,也为了挽回圣宠,肯定是最愿意把我赶出去的。
果然,两人都很快给了回复,大意是他们决定里应外合把我弄出去。
为保万无一失,我们必须缩小目标,遂计划先让四个丫头办成太监,分别从东、西、南、北正门混了出去,再派人送我到皇宫的管理废物所,把我藏在废物桶里运送出去,就此神不知鬼不觉。
可不知怎的,行事那天,我的右眼总是跳,也令我提心吊胆起来,生怕出了纰漏。
追溯往昔,我的右眼只跳过四次,一次是大病,一次是中毒,一次是大婚前泄天机前来道别,还有一次是成亲当日十三前来闹事。
这么看来,今天也不会有好事。
我纠结,我挣扎,我就像那热锅上的大耗子,蹦跶乱跳。
可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这回不走,恐怕再也走不了了。
绕着屋子走了几圈后,眼见时辰将至,我急忙嘱咐了四个丫头出了宫门后如何接头,又塞了一堆珠宝首饰给她们,以防走散了自己也可过活。
四个丫头眼角挂泪,纷纷与我道别,各奔东西。
我捏了捏凉透的手心,摸着腰间的玉佩默念着:“若是上天助我,日后定当改邪归正,回归山林,若是上天玩我,日后也会千百倍讨回来,玩你个天翻地覆。”
不成功便成仁,毒誓发完,我也抱着塞着披风和古董的大包袱从后门出去。
后门接头的公公见我一愣,当下问道:“公子,您这是……”
我笑笑:“铺盖卷,当自己的娘子一样睡惯了,舍不得了。”
说罢,我抄出斗大的金珍珠塞进他袖子里,“嘿嘿”乐了。
公公双眼一亮,立刻拉着我走,边走边道:“使得使得,奴才特别能理解公子您这种心情。您瞅,奴才娶不得妻,就是娶了自己也睡不上,所以平日也只对自己的铺盖卷万般珍惜。”
我陪笑着,心道你前面用不着了,可你还有后面啊,怎能如此妄自菲薄。
我俩一路来到废物处理所,我又掏出三、五个珠子赏给沿路打点的宫人,在他们的安排下喜不自胜的钻进大桶里,搂着大包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假寐。
不会儿,车儿颠簸,轱辘碾地声阵阵有序,就着摇晃的车架,我也有点昏昏欲睡,很快就睡了过去。
梦里,我遇见了泄天机。
他身着官服,一脸肃穆,用一种瞧陌生人的冷淡目光瞅着我,然后揪住我怀里的大包袱,冷笑道:“竟敢私运宫中财物?推出去午门斩首。”
我一个激灵,“扑通”跪下给他磕头,扒着他的大腿求饶,却不慎扒下来一块儿腰牌,捡起来一看,字迹模糊,任凭如何使劲儿看也看不清楚。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碾地的隆隆声停了,先是桶壁上传来了敲打声将我唤醒,接着桶盖也被人打开,照进来一道强光,令我一时适应不能。
一只厚实的手伸了进来,我也没多想,当下握住,瞬间被他掌心的温暖感动了,遂握的更紧,一手抱着包袱,一手借力站起身,却不防弯曲许久的膝盖一个打颤,又险些跌了回去。
“小心。”
扶着我的那人出声提醒,声如暖流,当即灌入心肺。
我震惊的抬眼看去,泄天机。
“你……”
震惊过后全是喜悦,我实在料不到接应的人会是他,也实在料不到事情如此顺利,原先还以为我进宫以后,他便不再管我了,如今才明了,全是我小人之心罢了。
我冲他咧嘴一乐,却不见他礼貌地回笑,遂摸摸鼻子,尴尬的闭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