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敢,若是查出一个,岂不是满朝文武无一幸免?
是以,方才我一自报家门,贵妃遂老实也是人之常情。
“皇上严重了,娘娘在外做了些什么,想来逃不过您的法眼。您既然一直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何必在这个当口为难在下?”
我笑笑,也学他眯着眼,说话时语气谦卑,字句噎人,算准了他生不得气。
“晓泪,我问你。”
易褚的语气不可谓不深陈,眼神一眨不眨的凝望住我,双眸间清辉流转时,张嘴说的话却让人捏了把汗,他说:“你生意做得这么大,图的到底是什么?”
从一个皇帝的口中问出这句话,往往意味着小命不保。
他在防我。
我也知道“老庄”做的生意是在刀头上舔血,我早晚有一日是要折在这上头的,试问,天下有哪个皇帝放心一家帮着官员收受贿赂的钱庄存在?现在他是用得着我,日后用不着了,我也就成了秋后的蚂蚱了。
我心里一凉,面上尴笑道:“民女不图官,不图爵,只图一生衣食无忧。”
“这好办。”
易褚说得痛快,好似料到我的答案,当即说道:“你入宫为妃,自可一生荣华。有朕在,还用得着颠簸么?”
他揽着我的腰,把我从地上带起来直接纳入他的怀里,抚着我的发,说道:“打从朕第一次瞧见你,就喜欢你。朕知道,那时你的心里已装了两个人,所以没有强求。可现在你搬出了那庄子,又应了朕而进宫,以前的人就都忘了吧。”
说罢,他低头轻啄我的鬓角,顺着轨迹寻到了唇角。
我一侧脸,躲了开去,轻声道:“这个提议甚好,可民女口味偏重,好吃醋拈酸,住在皇宫这么大的福气恐怕消受不起。”
“朕可以废了她们。”
我怔住,转首看他,易褚一脸深沉,眼底喜怒难辨,这本该是情誓的话也变了味,透着阴冷。
这世间,但凡是个女人就抵抗不住皇室的诱惑,就算是个男人也没几个过得去荣华富贵的门槛,今天有个当皇帝的对我表白,说不心动那是骗人的,可若说愿意也是妄言。官家的饭碗不好端,宫廷的金盆更是烫手,我自问没这个本事。
可易褚这下许诺废妃就等于把我架上了高台,拒绝不得,答应也不得,唯有缓兵。
我道:“民女需要考虑。”
易褚淡淡看了我一眼,忽而道:“怎么不自称‘我’了?你怕朕?”
我笑,跪□子,不发一言。
对着一个时时自称“朕”的男人,谁又敢忘乎所以。
易褚啊易褚,伴君如伴虎。
翌日,易褚派人送了个物件给我,非绫罗绸缎,也非珍珠玛瑙,只是一件陈年黑金披风,一角绣着“喷”字,正是我那日留在寺院里的。
我摸着披风,心里狐疑。
要说这披风的主人跟我没半点关系,可他偏偏也姓“喷”,可要说他跟我有关系,为何我半句都没听师父提起过?
我只知道,师父叫我不得透露姓氏。
我还知道,师父和三宝有关。
若是非要将这些事串联来讲,便赫然形成一个食物链:
吏王——师父——三宝——我。
思及此,我心里一抖,不敢再往下想,却又不由自主的联想到易褚的言行。
当皇帝的都爱美人,前提是他得先拥有江山且江山稳固,倘若那号令群雄的三宝和我有关,我便是危殆他江山的祸端,若是吏王也和我有关,这个危殆的程度就更深了一层。
要困住一个女人,除了接进宫里就近看着,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么?
看来,这皇宫是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