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三人互相对望,各自沉默,可彼此心里都应清楚方才的话指向何人:吏王。
所谓吏盛便是三十多年前的吏王、盛王,异性兄弟,共同打江山。
开国众功臣本拥戴吏王登位,由盛王辅政,哪知兄弟反目,手足相残,终以吏王败北,盛王称帝画下句点。
十几年前,盛王病逝,其子承王继位。
两年前,承王退位,太子继位,正是当今皇帝。
至于吏王,我自然是不认识的,此人早在我出生前便兵败如山,自此下落不明,时至今日已有三十几个年头。
这些先皇开国的旧事,都是儿时的我趁师父不在随意翻看他的手札得知的,本来也因为那场大病忘得一干二净,可经过昨夜梦境又逐渐想起一点,记忆来去自如的也不招呼一声,实在让人苦恼。
手札上面还说吏王在世时手握二宝,弯刀和流金披风,后人称之为“弯刀红石铸,流金黑雾照”,如今一想,那黑金披风便是二宝之一了。
可我还记得泄天机昨晚曾说那箱子上的锈锁只有十几个年头,莫非在吏王失踪二十几年后,有人将它投进寺庙后山的湖里?那个人是谁?用意是什么?
蓦然间,我顿觉这寺内诡异邪门,有五毒花,有轻功了得的众僧人,有身怀毒痛的老和尚,还有妖孽如魅的念嗔,现在又被我捞出了吏王遗物……
阵阵发颤,背脊突然窜上一股阴寒,我顿时无语,只得出了一个结论:此地不宜久留。
于是,我连忙捂着头耍赖的摊进泄天机的怀里,气若游丝的揪着他的衣袖,哀怨道:“一懈哥哥,快扶我下山,这寺里有鬼要吃我!”
第四章 ...
泄天机安慰我道:“这世界上没有鬼。”
我蹙眉反驳:“我说有就有,你要是不走,我自己走!”
一旁的念嗔插嘴道:“晓姑娘,你……”
我却不知从哪来的暴躁,打断道:“一边去,你才是小姑娘,我不小了,我都嫁过人了,哪里小了!”
念嗔嘴巴微张的看着我,红嫩多汁,煞是诱人。
如此娇嗔,把我看直了眼,顿觉他的法号取得有理,直到泄天机把我的脑袋板正,对我道:“娘子不是姓晓名泪么,念嗔是叫你晓姑娘,并不是鄙视你的小。”
说罢,还似有所指的瞄了我胸口一眼,瞬间点燃了我的怒火。
可我素来明白“识时务者为小人”的道理,所以当下并未动怒,翻到一个鲤鱼打滚蹿进泄天机的怀里,不依不饶的拽着他的衣角撒娇道:“自来到这里我就夜夜做恶梦,有时候梦到被和尚毒打,有时候梦到被和尚解剖,有时候又梦到被和尚逼迫着做令人难以启齿的事,一懈哥哥,你说和尚是不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东西,你说晓泪以后是不是会折在和尚手里?”
他俩双双无语,一个寒着脸看着我,一个好气又好笑的斜睨我,令我一时冰火两重天,可惜我去意已定,就算念嗔当场献身也只会被我吃完了再抛弃。
但我仍决定负起责任,便解释道:“嗔大师,昨夜留下的那碗血里放了五毒花,分量得当,只要按照说明上的给老和尚服用,几个月就能药到病除,劳烦大师下山去京城的‘老庄’开了户头,过户黄金五百两给妾身,银货两讫,感激不尽。”
念嗔定是万万料不到我变脸如此之快,彼时还对他垂涎欲滴,现下已决定划清界限,所以立时一脸不善,阴晴不定,瞪着我不言语。
以前揽镜自照时,我发现自己的右边侧脸很美,索性现下我也只拿右边侧脸对着念嗔,既可以别开眼神,又可以展现美态,将我有口难言的形象贯穿始终。
念嗔见此果然无语,看了我许久便走了出去。
再抬起脸,正看到泄天机冲着我笑,我也回以一笑,柔声道:“一懈哥哥,若是你将来发现我并非表面的这般单纯,你还会不会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