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就像被人踹了一脚,周沫整个灵魂都仿佛被这句话抽离了肉体,轻飘飘的,所有感官都错了位,想象不到一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男女老死不相往来该是什么光景。
然后,周沫听见自己这样说:“好啊,那你以后都别出现在我眼前……要说到做到。”
周沫脚下疾走几步,终于迎上了伍春秋,却在醒神儿之前被一阵风掠过,待明白发生什么事时,身后已经响起了清脆的巴掌声。
“夏行止,你真欠这个!”听得出来,伍春秋也哭了。
周沫这才感觉到,一个女人要走出一个男人的世界,其实很简单,只是心里被人挖去一块儿肉罢了,可能以后还会长出来,可能不会,身体上不会有丝毫的损伤,只是解脱的有些沉重。
她抬头看看天,又低头看看地,眼泪不会缩回去,心里的痛也不能止住,好像天地这么大,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弄丢了身边的人。
此时的周沫,已经有了觉悟,甚至产生了对未来的幻觉。她不禁想到,会不会将来有一天自己七老八十了,独自在床上醒来,以为夏行止还在旁边,然而伸手一摸,却是冰冷一片?
想到此处,周沫的眼泪更凶了,脑海里竟然想到了夏行止曾经勾勒过的家的蓝图,还有那九枚戒指——长长久久,与吾妻。
周沫的双脚再也支撑不住自己,蹲下来抱头痛哭,直到很久很久过去了,肩膀被人握住,将她扶起。
回头一看,隔着水雾,只见到伍春秋同样红肿的双眼,而原本站在身后的夏行止,早已回去了。
周沫靠了过去,捂着心口说:“春秋……心……没了,以后该怎……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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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陆,行止 03 ...
心没了,生活还在,只是人去楼空。——周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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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晚开始晚上,周沫的所有东西都暂时安置在伍春秋的小套房里,窄小的一室一厅,连过道都堆满了纸箱子。两人坐在纸箱子上吃着牛肉味的泡面,好像没有发生过下午的插曲一样。周沫还兴高采烈的讲她刚来北京时的见闻,有好笑的,有好气的,有被骗的,有无辜受牵连的,伍春秋听得津津有味。
然而到了半夜两点多钟,周沫却从梦中惊醒,脸上冰凉。
她不敢惊动伍春秋,轻手轻脚的下床,在黑暗中一路摸索着来到洗手间,将冰水泼在脸上,然后盯着镜子里的那个面如死灰的女人。
刚才的梦已经模糊不清,周沫只是依稀记得好像梦里有谁离开了,她想追过去,却是迷雾一片。
很显然,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不知道这样的折磨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心里的伤口几个月或是几年才能愈合,或者说到底要被惊醒多少次才能逐渐麻木的一觉睡到天亮。此时,心中空落落的,只要隐约意识到以后都要自己一个人独自走下去,原来一个人和两个人真的有差别,眼泪就会不自觉的往上涌。
她想,她只是被爱情废了。
周沫在马桶上坐了一夜,膝盖上放着一本相册,全都是她和夏行止的合照。
她一张张的翻看,一张张的撕成两半,然后将夏行止的那半放在一个纸口袋里,封好口,打算第二天让伍春秋代为转交。
然而却在这些工序完成之后,却又在马桶一侧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张漏网之鱼,周沫蹲在那里出神的望着它好一会儿,直到膝盖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才将它捡起来。
手指在照片的中间位置准备用了几次力,却撕不下去,还不自觉的将上面的撕口缓缓抚平,这样又坐了好一会儿,周沫才爬起身,将靠近浴室的纸箱打开,随便拿出一本书,将照片塞了进去。
回到卧室睡下时,天边已经微微亮了,隔着窗帘望着那片亮光,明明眼皮已经酸软无力,周沫却舍不得闭上眼,。
她想起《乱世佳人》里的那句经典独白:“明天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