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嫁妆总归是女儿家的底气和脸面,该给的还是要给她,能给的给了以后过好过坏都只能怨自己,怨不着旁人。
太太心好,郁夏也同意,提议说照规矩来,不必打肿脸充胖子也不必抠,不亏待她也让人挑不出错就可以了。
嫁妆是脸面,但脸面也不全是靠嫁妆挣的。
想想自己出嫁的时候,父亲尽力了,陪嫁跟别人其实不太能比,她没觉得丢人,现在日子过得挺好的。
乔家在准备嫁女儿,这个时候,曹耀祖拖着一身伤回到康平来了。他身上的伤不全是负责行杖的差役打的,还有气不过的农户也动了手,全靠衙门的人拉着才没闹出人命来。
曹耀祖当时伤的特别重,修养了半个月才动身回康平,乍一听说自己官路断了他急火攻心跟着呕了一口血,游氏吓死了,说什么“相公你振作点天无绝人之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少动气养好身体我们上京去登闻鼓告御状,和皇上说明冤情”“皇上会为咱们做主的”“我父亲会想办法的”……
曹耀祖才知道游氏是真的蠢,蠢到无可救药。
想到这蠢货给他捅的篓子,他抬手就是一巴掌,恨不得当场提笔写休书。可他这时候一身伤,尤其双臀全给打烂了,只能趴着站也站不起来,游氏要不是蹲在他面前这巴掌都扇不到,还能折腾个什么?
“滚!你滚出去!”
游氏跌坐在一旁,满脸受伤,不过她很快就想通了,相公天赋卓绝,他那么看重前程现在落得这下场,口不择言可以谅解。
游氏忍着痛想上前去安慰,又被曹耀祖推了一把。
“让你滚听到没有?”
游氏没法,只得先退出去,她出去痛哭了一场,想到父亲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没那么容易被打倒,她要写信给父亲,问问现在该怎么办!
她还不知道呢,游家才是一锅油里溅了水,炸开了花。她爹她娘兴许疼她,可游家并不只有她这一个女儿,还有儿子,嫡庶都有,还有其他女儿。游老爷是整个家族的主心骨,他眼看就要熬够资历上京了,却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折在岑州。
游老爷心中大恸,他夫人也怨上女儿,觉得她都嫁出去了还一味让爹娘操心,还给家里招祸。
他俩算好的,游氏的兄弟姐妹们才恨死她了。
以前争宠争不过她,本来就恨。
现在被她拖累成这样,真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
不止一个游家女儿亲事被退,还有准备科举准备入仕当官的,倒了靠山不说还跟着染上污点。
游氏还指望娘家提点她,她娘家那边乱成一锅粥,他大哥逼着爹娘点了头,说不管是写信还是求上门来再不能插手她的事,她死了就死了她祸害一个!你还想为她搭上全家?
做爹娘的还是不忍心,但是那么多子女以命相挟,他亲儿子说你不答应我就一头撞死,那还能为一个已经嫁人的枉顾全家?
看游老爷点了头,几个儿子才说家里有哪里对不起她?出嫁前她日子最好过,出嫁时她陪嫁最多,嫁出去后还处处要娘家操心。现在也该让曹家人去头疼了,左右朝廷虽然罢了曹耀祖和他老父的官,又没抄他的家,他爹当了那么多年的康平县丞养不活两个人?
做儿子的给爹娘洗了脑,又再三叮嘱管家,是以游氏这封信压根没送到她爹娘手里,她大哥看过直接引燃烧了。游氏一等二等没等来回信,倒是她相公曹耀祖,失魂落魄了几日,险些寻了死,忽然有一日他想通了。
他官路断了,还可以给人做幕僚,还可以扶持新君,只要他扶持这人能登大宝,他有机会翻身。
曹耀祖觉得自己有这个能耐,却忘了现在没任何人相信他,在满朝上下看来,富山县令有点才学可是好大喜功鲁莽妄为不堪重用。
甚至于说现在的问题都不是有没有人愿意接纳他到自己麾下,而是等着找他算账的人太多了。
亏了收成的富山农户是一茬,还有全临州的百姓也等着给乔越抱不平,包括被牵连的游家人。游家那些倒了靠山以及被退亲的恨得最过,恨不得将这两个祸害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