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越是个打直球的,乔天鸣把话说那么死,他就信了,想着你都说了决不让人进家门,那还让她来受什么气?如今这世道,也不是一定非得办个手续,像现在这样就挺好。人找到了,就在眼皮子底下,经常能见面,也能谈情说爱。
先前他心里着急,感觉处处都是掣肘,如今想开了,就轮到乔天鸣和罗金莲糟心。
罗金莲劝说:“你爸话说得死,其实他还是疼你,你们努力一把,没准家里就认可了。”
乔越想了想自己和郁夏近段时间的日程安排,都是满满当当,就回复说:“等以后空闲了再说吧,现在不急,不止我爸他在钻牛角尖,夏夏也挺忙的。”
尽力了,结果是一句以后再说,这就是最近两天的事,她憋得难受,过来大帅府寻个消遣,结果好好打个麻将,又扯到小越的问题。
郁小姐长得多漂亮她没见过。
郁小姐怎么看待小越她不清楚。
两人是怎么个计划怎么个打算也没听小越说过。
愁都愁死人了,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
本来登门拜访这个事就应该商量着办,郁夏提起,乔越怕她上门受委屈劝说不急,怕老婆多想还胡诌了个说辞,说这阵子家里事也多。
既然乔家事忙,那的确不合适去添乱,郁夏就收了心,专注于眼前。她尤其热衷于给乔越补身体,看他精气神比重逢时好就高兴,除此之外,作为半路出家的设计师,她在修改洋装设计稿的同时还间或涂了几身男装,偏现代的西服有,燕尾服有,中山装包括老式的唐装都有。本来是调节心情,涂着涂着就上瘾了,又灵感爆棚整了两身宝宝装。
将约定好的图纸交上去之后,郁夏去张天翔那个制衣作坊观摩学习了,她学了操作洋机的方法,抽空在闲着的机位上练习,想尝试着做来看看。
看她给自己加这么多负荷,郁时清心疼,还劝说有空听听戏也好,何必忙得团团转?郁夏在兴头上,没什么感觉,想着洋装的设计图稿已经完成,现在正好能腾出手做点别的。尝试着踩过洋机之后,她感觉这比穿针引线容易很多,机器用顺了做衣服挺方便的,她很想做两身衣裳让小海穿来看看,这兴许是当妈的装扮癖,就想给自家娃添衣服。
至于说听戏,你要好这口那的确是享受。要不好这口,一坐半天保准难受。
反正对郁夏来说听戏不如写两篇字,听戏不如认几味药,听戏不如学点本事……学会了样样都是谋生手段,哪怕过完这个世界还不消停,甚至把她丢去更恶劣的环境下也不用担心。
因为是自己愿意做的事,哪怕要下苦工,郁夏还是开心。看她乐在其中,郁时清就没再劝,转身从自家药房抓了两副补药,让厨房给她炖药膳鸡煲鸽子汤。
至于说郁二爷,他完全被蒋家母子吸引了注意,多数时间都盯着那头,每天都要问问蒋仲泽又做了什么,问他死心没有,滚回荣省去了吗?
答案是没有,当然没有。
头一次登门求医失败之后,缓了两天,蒋太太又来了,这次她备的礼还厚两分,依然没能打动郁大老爷。郁大老爷都没改口,照样称忙,说自己精力不济,没法替蒋少爷排忧解难。
蒋太太脸色难看极了,问郁家当真见死不救?她都准备拿妙春堂的名声相胁,就发觉进门口那边多出一团阴影,照进来的光线让人给挡住了,同时有个冷漠的声音说:“蒋少爷离死还远,你也是当妈的人,诅咒亲儿子做什么?”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蒋太太皱眉,正想斥问说你这是治病救人的态度?还说仁心仁义,分明是空有医术却无医德。
她没说出来,就发觉郁二爷正盯着自己看,那眼神里有思考,同时也有不屑。
“我听过蒋少爷的事,早先就好奇怎样的爹娘才能教出那种儿子,今天可算开眼界了。有太太你这样横行霸道外加无理取闹的妈,儿子歪成什么样都不稀奇。”
“我们也是很忙的,接不起这份重礼,请你提上它另请高明去,不要再来纠缠。蒋少爷让人抓破脸的确不幸,可也不过是皮外伤,这皮外伤哪家大夫都能看,抹点药膏就完事,何必同我们死磕上?还是你觉得你儿子就比我手上其他病人金贵?我放着人家中风的出痘的得痨病的不管也得先给你儿子把脸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