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依也懒得管了,既然不信任自己,那么她也就觉得这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了。既然人家只让她维持,那她只维持好了。只要让这位在自己手上别死,活着让他去让别人开瓢就成。
但唐依的家人不这么想,在他们看来,这是机会,唐依如果这次成功了,就代表着她就扬名国际,看谁还敢说她是靠着祖荫混日子?顺便也说明他们省也是有不输于北京的一流大医院,一流的医学专家的这是政府的形像。
而医院也这么想,多好的机会,只要这回成功了,那么他们医院就有更进一步的机会,能得到省里更多的资源。
于是唐依的资历被拿出来了,唐依在德的学历是受美国承认的,而且她在那里拿到的专科医师执照,这表明她是有资格给美国专家做手术的。
经过人家再考查,觉得省中心医院的手术室也还将就,但是人家的要求是要视像连线,随时关注唐依的手术,他们可不能让唐依乱做手术。
唐依还烦了,若不是上有家长,下有院长压着,她就真不干了。不说不代表她会给人好脸,全程她都板着脸不说一句话,连耳朵都堵上了,坚决不听所谓视像那头砖家说的屁话,他们根本就不在现场,谈什么远程监控?
更何况,在唐依看来,美国人的脑袋也不见得就比中国人的脑袋复杂,凭什么就金贵那么多?
做完手术,她觉得无比的累,不是肉体上的,平常这样的手术她也常做,累是累,但没今天这么累,一个个比她还紧张,这老外死了也是她负责,这些人用得着一付战战兢兢的模样吗?
做完了,杨树还跟她说,现在知道差距在哪了,心里素质不同。如果真的由自己来做这个手术,他不可能像唐依表现得那么淡然,就好像躺在那儿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学医的人常把自己的病人叫木头,这真不是贬义,而是他们知道,只有当他们是木头,他们才能下得去手。这也是唐依面对段断时,逃出手术室的原因,因为她那会手抖了,她没法把梦里三十年的伴侣当木头!
谁都知道专家活了,就功能名就,死了,他们就得脱了那身白大褂,任谁也没这个勇气。就算是以前的唐依只怕也没这份心理素质的。只是此时非彼时了。
唐依抓下手术帽,白了杨树一眼,慢慢的走出手术室,“我是想着老外万一死了,我就去美国当地主婆,怕啥啊!”
杨树怔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回话了。因为门打开,杨树看到了门外的段断,显然,同样听到这话的还有就站在门外的他。
外面套着消毒衣,他头发已经长出来了,但还是戴着帽子,毕竟现在是冬天,他刚长出的头发还不足以保暖,看上去像个肥肥的大熊。
唐依看到段断显然觉得有点尴尬了,杨树可能不知道地主婆的含意,但是段断是知道的。
“为什么我总看到你这狼狈的样子?”段断显然没想像中那么高兴,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唐依的手术服。为什么每每看到唐依从手术室里出来就跟掉到水里一样?前胸贴后背的,不知道这容易让人吃豆腐啊?恨不得找个大衣服来把她裹上才好。
“为什么你总在我最不想说话时出现?”看到他一付自己家的东西不许人家看的小器样,唐依笑了。
突然觉得让段断听见也没什么,他们是熟得不能再熟的人了。看来他们还真是太熟了,觉得人还真不经念叨,自己刚说万一那老外死了,自己就收拾包袱找段断去,结果这位等不及先来了。
唐依没有退却,她第一次走近他,侧头看看他,好半天,轻轻的抱住了段断,“我真的、真的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