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儿子能发脾气,唐依就只能忍耐。有时儿子在收拾东西时,唐依就在他背后看着他,等儿子要回头了,唐依就低头做自己的事,就好像从来没看过儿子一样的样子。
让老头老太太心酸不已,可是他们又不能说唐依做错了,就算唐依不为任何事,就单单一个老保姆,唐依都走不了,她得留下陪伴老人,那已经是她最后的亲人了。
段断走了,留下一大堆没用的东西给唐依,段断的历史书,学生们不会喜欢,所以全摆进了唐依的书柜;段断心爱的CD,放到了音响上;段断的藤椅,进了唐依的卧室;代表段断青葱岁月的根雕也进了唐依家的博古架,原先上面的玉器,古董让老保姆收起来,理由是别弄坏了。当然还有段断的画眉与金鱼缸……
本来一切只是不真实的梦幻,但慢慢的,唐依发现,段断真的入侵了自己的生活之中,书页上有段断的笔记,她看着就好像段断在跟她评论历史的得失;音响里播放着段断的音乐,就像段断在呢喃;而她躺在段断躺过的藤椅上,她觉得能闻到段断的味道!
然后惊觉得,听着音乐,而身边游着几只段断养的不知名的金鱼,凉台上不时的传来几声难听无比的画眉鸟叫,而宝贝猫咪因为进不凉台,于是天天围着那几个根雕打转,不过好在训练有素,之前上面放古董的,宝贝机灵着呢,知道不能打碎了。在这些东西的包围之中,脑中却满是梦幻与现实不断重合的身影。
第十六章
“混蛋,你故意的吧!”
唐依觉得自己要疯了,她开始疯了一样想念着段断,最后,她扔下书,收拾了东西,逃似的离开省城,可是她带着段断要捐的音响,电脑,还有她家里那些用不上,可是乡下孩子们却很需要的东西下乡了。
她发现竟然连车里都是段断的回忆,因为他说小金龟不好,她买了SUV,段断那天说这车他喜欢,宽敞,能下乡……
唐依在乡下一直住到假期结束,在那里教孩子们用电脑上网,教他们听音乐,然后给他们的家人,牲畜看病,她对自己说,反正只要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假期结束,带上一堆乡亲们送的特产,她回城了,她在乡下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她在大唐失落并不是因为自己不能做脑外科手术,而是她除了给几个有限的女人看病之外,能任她宰割的就是后院的那些动物,她觉得憋屈。
而同样在没有条件的现代农村里,她却不存在这个问题,她可以恣意的去给人看病,当需要手术时,她也可以带人到县医院,借人的手术室,顺便指点一下县里的外科大夫,她过得非常之充实,没有一点失落感。
因为她觉得自己真的被这些人所需要,是啊,她学医为什么,不是要至高无上的荣誉,因为她觉得自己被需要,被感激着。
洗去尘埃,她回到那个温和有礼的唐依,看看凉台上的画眉,他们对峙良久。画眉最终没有忍住,对她‘呲’了一声。唐依笑了,轻轻用指腹摸摸画眉的额头,“你好吗?”
生活在继续,唐依恢复正常,每天还是有做不完的手术,有空了,也和小护士们一块会个餐,她也接受杨树的邀请看过几场电影,一块吃过几次饭。
不能不说,小果眼光还是挺毒的,她看出了杨树对唐依的心思,而且也觉得杨树其实很适合唐依,一块工作,兴趣相投,而杨树很照顾唐依,他们无论从哪个方面说,都十分的契合。
唐依接触了一段时间后也这么觉得,想想共事这么久,竟然没发现,自己还真是够迟钝的,可是唐依却无法做到更进一步,每每有进一步的暗示时,唐依都退却了。窝进那个满是段断影子的家里,脑子里全是段断那无赖的笑脸。
半年后
美国专家到本省来参加国际会议时突发脑溢血,急送唐依他们省中心医院。这是省里第一次举办国际会议,结果出这种事,让他们很恼火,但一点办法也没有。
唐依看了片子,还以为让她手术呢,结果人家却只是维持,人家还在为是送北京,还是直飞美国在争论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