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玉瞪着四海,词措不灵,言语激愤道:“你……飘飘姑娘遭此横祸!你!……你竟在兴灾乐祸??”
四海撅嘴道:“平日里不都是师父教导徒儿要实话实说的吗?现下徒儿说了实话,怎么师父非但不高兴反而要生气呢?”
陌玉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道:“飘飘姑娘死了……四海很高兴?”
四海笑得理所当然,道:“我当然高兴,她死了,就没人跟我抢师父了!师父,碍事的人没了,你娶不成飘飘姑娘,那你何时娶我?”
陌玉怒道:“为师几时说过要娶你!”
四海一怔,道:“怎么?飘飘姑娘已死,难道你不该娶我吗?”
陌玉万万没料到那个平日里会对自己撒娇,会因为自己不愿去救一个不应该救的人而发怒的四海会说出如此凉薄无情的话来,一时只觉难以接受,道:“飘飘姑娘曾与为师有恩,你又曾受过她的照顾,如今她惨遭猝死,难道你不应该伤心?不应该难过?竟说出这等言语!你……你可还有心么?”
陌玉只觉得自从下得天山,不……应该说自从踏入京城,丫头的性格全都变了,变得焦躁,易怒,令人难以琢磨。非但说出“嫁师”这等荒谬之语,甚至面对红梅山庄被灭门的惨祸也可以面不改色到令人心头生寒!
四海道:“师父,我当然有心,我讨厌那个飘飘姑娘,她死了才好呢,就没人同我抢师父了。”
陌玉气得脸色青白不定,他嘴唇动了几动,刚要开口,一张嘴却“哇”得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四海惊叫一声,上前扶住,急道:“师父!师父你怎么了?师父……”
陌玉抬眼看了四海一眼,随即晕了过去。
陌玉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睁开眼时,耳中听得小风渐渐,绯雨绵绵。
再抬首四顾,见周围一片清新雅致,似在天山画筑之中。
桌前一个红衣少女,手握狼豪,临窗学字。
一笔一划,写得尤其认真。
窗外细雨斜飘,乍暖还轻冷,竟是一片恼人春色。
陌玉用手支着起了身,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毫无力气,不由得又跌了回去。摔在床上弄出的声响惊动了四海。
四海回过头来,又惊又喜道:“师父?你终于醒了!”
“恩……”陌玉扶了扶额角,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四海坐在床边,帮陌玉按摩着四肢,抱怨道:“师父真是的,一觉就睡了三个月,害得徒儿担心死了。”
陌玉一怔,三个月?心里忽然一震,脱口而出道:“飘飘姑娘……”
四海脸色僵了僵,随后笑道:“放心吧,飘飘姑娘的后事她们家的亲戚已安排妥当,师父不用担心,官府也已经在调查凶手了。”
“可知是何人所为?”
“尚不可知,但估计是仇家所为。”
陌玉微微点了点头,头脑混沌得无法思考,想着飘飘姑娘猝死,心下难过,刚一合上眼,不一会儿功夫竟又睡去了。
画堂人静,雨濛濛。
四海一脸担忧的望着陌玉的睡颜,心焦如焚。
陌玉这病来得古怪,自从那日京城吐血晕倒后,就一直在昏睡着,不得醒转。
期间,四海为他找遍京中最好的大夫,终不得果。倒是回到这天山之上后,陌玉脸色渐渐红润,似有好转之象。方才便是这三个月以来,陌玉的第一次醒转。
四海坐在床头细细的为陌玉掖了掖被角。以往陌玉从不让四海插手做任何习字学画之外的任何琐事。那时四海嫌生活枯燥无味,还暗自在心里抱怨陌玉,如今陌玉病重之后自己不得不持家,才真正懂得平日里陌玉对自己的万般疼爱,怔了一会儿,又回转身去窗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