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两个字该是对朱维棠说的了,众人迷惑不已,只待不久,门被打开,骆冰当先出来,并无丝毫损伤,只是满脸震惊茫然,道:“他……她是个姑娘。”
众人还未理解她的话,却见门里朱维棠的声音道:“大家还是进来说吧。”恍然明白,骆冰说朱维棠是个女儿家!
任谁无不张口结舌,鱼贯而入屋内,见朱维棠站在桌旁,身上许多饰物都已经被摘下来放在桌上,知道她方才必定是解衣给骆冰验证过了,无不面色古怪。
这满清天下,坐在龙椅上的居然是一个汉人女子!
朱维棠在方才的位置上坐下,淡淡道:“我虚长陈总舵主两岁,如若不弃,陈总舵主可以叫一声‘姐姐’,‘哥哥’二字,还是免了罢。”
她语气淡然,看着陈家洛,眼里的神情却颇为温柔怜惜。
陈家洛满脑子疑惑,难道自己家被换走的其实是个女孩儿?她是自己的姐姐?但女孩儿还有什么必要换?如果不是姐姐,她为什么用这样的神色看他?
此时陈家洛心神大乱,呆立在原地,朱维棠端坐椅中,看起来倒像众人环绕着她一般。
她轻声道:“我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叫罗生门,说故事的一共有好几个人,每个人都只知道故事的一部分,每个人都以为自己看到了完整的故事,其实都只知道故事的一个面,非得最后一个人说完了,听故事的人才能明白真相是什么。”
性急的听了这话不免云里雾里,反应快的却明白她在肯定方才文泰来所说的话,但也意指其中另有真相。
朱维棠道“你们听了陈阁老眼里的故事,现在我讲一讲雍王府怎么看这个故事。”
她十指交叉,慢慢道:“当年康熙诸子争储夺嫡,各人笼络大臣,阴蓄死党,明争暗斗,无所不用其极。雍正其时还是王爷,知道康熙尚犹豫不决,兄弟中不少人才干都不在他之下,诸人势均力敌。皇帝选择储君时,不但要比较诸皇子的才干,也要想到诸皇子的儿子。雍正已有一子,但懦弱无用,素来不为康熙所喜,他知道在这一点上吃了亏,只盼再生一个儿子,钮祜禄氏生出来的却仍然是女儿。他一心登位,正巧陈夫人同日生子,雍正便强行换了一个。诸皇子中雍正手段最为狠辣,他是料定了陈阁老不敢声张。”
长长的一串话下来,朱维棠端起茶杯,喝了口凉茶。
众人心道,这和文泰来说的一样。
朱维棠放下茶杯,继续道:
“只是陈阁老的长子送到雍王府,雍正却后悔了,陈阁老毕竟是汉人血统,他现在用以讨好康熙的儿子,说不定就会被封为皇太孙,如果阴错阳差,真让这孩子登基,岂不是断了爱新觉罗家的血脉?反正他连换子这个法子都能想到,物议沸然,又何足论?当下把那女孩儿扮作男装,取名弘历,养在嫡福晋名下,却是亲自教导。”
众人目光都不禁落在朱维棠脸上,想,她就是那个女孩儿么?但她既然自称汉人,显然不是了,而且她已经讲了这许多,语气间对康熙雍正的不以为然再明显不过,如果是满人,决计不会。
朱维棠对众人的目光如若未见:“雍正既然已经打定主意,雍王府一向管戒最严,门人仆从都可靠,正好为那孩子选定的奶娘生的也是一个女孩儿,他便命人将奶娘的女儿送还给陈阁老。盖因他当时的大敌是八阿哥胤禩,他是刻意留下一个把柄,想将陈阁老一家做成个饵,只是鱼儿还没咬钩,便自取灭亡了,这一步棋没用上,雍正也从没想过要去澄清。”
众人不禁都为雍正的狠毒和陈家曾经的险境心悸,两个女子听得最入神,听到最后才松了口气,徐天宏和陈家洛则知道下面的话才是重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朱维棠果然道:“最后一个故事,是从我这里所知的。”
其实说了这么多,大部分都猜到这个孩子又被调换了一次,只是谁有那个能力从雍王府换人?只听朱维棠慢慢道:“雍正千算万算,没算到他给孩子选好的奶娘其实有问题,奶娘偷偷调换孩子,送还陈阁老府上的,仍然是雍正的亲女,但留下的,却也不是奶娘的女儿。这个奶娘,其实是天地会的人。”
众人都是“啊”的一声,性急的周绮已经问出声:“天地会不是在康熙年间已经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