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难道你就想这么做满洲鞑子的皇帝,才扣下文四哥,让他不能说出来么?不,我知道你绝不是那样的人,我现在可算听懂你的两首歌了,你跟我是一样的,是不是?”
桌子不大,此时两人面对而坐,离得很近,陈家洛第一次这么仔细打量朱维棠,见他装束比三竺见面那次还风流华贵,真可谓“充耳琇莹,会弁如星”,心道,二哥也是个美男子,却没有大哥生的这么好。却蓦然发觉,他和二哥面目没半点相似,按说双生兄弟,实不该如此。
陈家洛心中隐隐生出不安,只是接着道:“哥哥,咱兄弟以前互不知情,以致动刀抡枪,骨肉相残,爸爸姆妈在天之灵,一定很是痛心呢。好在大家并无损伤,并无做下难以挽救的事来。”
朱维棠终于叹了口气,抽出手:
“陈总舵主,我不是你哥哥。”
陈家洛此时心中更多的倒不是意外,而是“他果然说出来了”,一瞬间茫然若失,接着蓦地喝道:“你要做不忠不孝的无耻之徒吗?”
朱维棠叹道:“我确实是汉人,却其实不是你哥哥。”
这话如晴空一个霹雳,完全出乎陈家洛意料之外。如果贪图权势安逸,何必说自己是汉人?既然是汉人,又为什么不是他哥哥?但是这么一来,所有他态度上的矛盾,都可以解释明白。
朱维棠看着陈家洛,神色平静,就像一释重负之后,又恢复了从容:“我想瞒着你,不叫你知道,倒有一半是为了私心,一半才是为了大业,事已至此,瞒也无用,你把红花会的当家们都叫来吧。”
陈家洛凝神看了他一会儿,终于点头,出门让心砚把诸位当家都唤来。
作者有话要说:【注十二】《诗经·召南·小星》。
☆、六 往岁愿
朱维棠跟着走出房间,和陈家洛相对立在门前,他看着陈家洛,陈家洛却看向远处。
群雄受了召唤,都上来十二层,众人来齐,陈家洛先道:“诸位哥哥,我今晚跟皇帝会面,道能劝服他,想必兄弟们不说,都是不怎么信的,其实这一位,”他一指朱维棠,道:“和咱们一样,都是汉人。”
他先把朱维棠的话堵死了,可见心中还是不敢完全信他,朱维棠轻轻点头,先请文泰来说了他所知道的。
文泰来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朱维棠之前一心隐瞒,现在又不吝啬暴露这个大秘密,但当然乐意遵从,当下把跟着于老舵主的所见所闻又说了一遍。
红花会众人只知道陈家洛和文泰来要劝服皇帝反清复明,却不知道他其实是汉人,还和陈家洛是亲兄弟,听了缘由,才恍然大悟,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将这个大秘密告诉他们,可是皇帝已经同意结盟?
众人都盯着朱维棠,朱维棠的目光在红花会群雄众人脸上转了一圈,却道:
“文四奶奶,请入内一叙。”
众人愕然,陈家洛刚一踌躇,骆冰已经迈出一步,昂然道:“我听听你想说什么。”
周绮喝道:“有什么话没胆子对个男人说?”
朱维棠也不动怒,淡淡道:“这话只能对姑娘说”他顿了顿,道:“妇人更好。”
众人听他这么说,明白不是轻薄之事,便让开路,朱维棠和骆冰进屋关门,其实这里都是武艺高深之辈,一门之隔,除非附耳说话,否则谁都可听得清清楚楚。
但入门不足半刻,就听骆冰惊呼道:
“你干什么!”
众人大惊,抢上前去,正要破门而入,骆冰的喝声又传来:“不许进来!谁都不准进来!”
众人听得骆冰的声音有颤音,只道她被人胁迫,不敢轻举妄动,凝神细听,听到有衣料摩擦之声,心中大恨,但骆冰很快道:“我没事,你们别乱想,不要进来……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