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泰来又哼了一声,道:“你还有什么事情办不到?”
朱维棠道:“很多,玉皇大帝也不能什么事都办得到。不过有人说过我世事如意,我晓得他说的一定实现。”
文泰来道:“要是我说不能实现呢?”
朱维棠笑道:“恐怕他说的比你管用,说这话的就是你们陈总舵主。”
文泰来心里一惊,他与朱维棠已经见了两面,知道这人城府极深,不会随意无的放矢,但也对陈家洛信之极深,立即道:“只怕你花言巧语仅能蒙蔽总舵主一时。”
朱维棠微微出神,道:“这倒也不见得。他很心软,我说当他是朋友,他就信了,其实这也不算谎话,只是他对我来说比朋友重要得多。”
文泰来心道,他说的是和总舵主是兄弟。只怕被朱维棠套出话来,面上一点儿情绪不露,朱维棠却早已没在看他,负手站起来,若有所思道:“我看陈家洛根本不适合当这个总舵主,你们用恩义非把他架上去,他便担着,也不看他抗不扛得住。”
梁上陈家洛听到这两句,心里一跳,他确实认为自己年轻识浅,量才量德,均不足担当大任,是以当日百般推辞不受,但文泰来有难,无可再等,他只能接过,从此便把这想法放下了,一心一意地做总舵主。却在此时被朱维棠点出。
陈家洛心中五味杂陈,暗道惭愧,原来时至今日,他心底还是这么想,一时冷汗淋淋,反省道,他有没有因此对红花会不够尽力?接着想连鞑子皇帝都看出,可见他定力不足,还需磨练,最后却想到,朱维棠果然是他知己,但私情无关大业,何况为了不轻辱两人之志,也当各自尽力。
陈家洛一善于自省,二心性谦逊,被一言点醒,没丝毫不悦或惶恐,反倒令这几日因为与朱维棠投缘而迷蒙的心情顿时一清,信念更坚。
底下文泰唾道:“你跟我们总舵主说过几句话,就以为知道他是何等人物啦?”
朱维棠淡淡道:“你又怎么以为我不知道?”
他微微摇头,道:“你也别跟我装傻了,我知道于老舵主肯定把那件事告诉了你,我问你,你能不能不告诉陈家洛?”
却不待回答,便道:“算了,我晓得你肯定不会答应,那么还是被我关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五 昨事非
朱维棠见天色不早,不想继续颠倒作息,扬声叫侍卫把文泰来送回提督府,自己安寝去了。
陈家洛借此机会,扮成抬软轿侍卫中的一个,所幸因为红花会西湖边那一次大出风头后,提督府的侍卫换了不少,红花会强攻了一次,侍卫伤者甚重,又有新补的,互相之间大多谁也不认识谁,陈家洛才能蒙混过关。
众目睽睽之下,陈家洛虽然没办法把文泰来劫走,但送他回厢房,还是逮到机会独处,文泰来抓紧时间,将雍正以女孩调换陈家洛的长兄、于老舵主去劝谏皇帝恢复汉家河山、皇帝有所意动但不完全相信,要求看证物等等前因后果一股脑告诉了陈家洛。
陈家洛大吃一惊,有些地方豁然开朗,有些地方又迷雾更重,但他此时心中清明,主次有分,知道文泰来性命必定无碍,不愿折损兄弟,只让他好好歇息,等待救援。
接下来红花会群雄又想法子挖地道进了提督府,文泰来却已经被转移,张召重埋伏下炸药想对付红花会,白振却现身提督府,对红花会众人道:“皇上说,你们兄弟情深,要救人,他不能拦着,现在你们见着文四爷不在此处,免得徒增伤亡,这便退去吧。”
张召重犹有不甘,白振已经下令放人,转眼还打生打死的“贼寇”,全部从正门堂堂正正地走了出去。
红花会众人均不可思议,陈家洛早将与朱维棠两次单独相会都告之红花会众人,众人都认为鞑子皇帝不可轻信,但皇帝此举,又何止“礼遇”二字而已?
见陈家洛面色沉静淡然,只道他料事如神、成竹在心,暗暗叹服。
陈家洛心中忖思,朱维棠果然是他哥哥,所以才对他这么好。但是又为什么不肯认他,还想尽办法不让文四哥告诉他真相?他化名姓朱,那就是心存汉家山河了,又为什么要反对红花会?
虽然思量冷静,但事关至亲,难免有些又喜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