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弗兰在心中叹息了一声。开始对自己被破坏殆尽的内脏使出再生的治愈魔术。
被爱因兹贝伦魔术师的特质子弹击中的一刻,他甚至毫无感觉,但是当体内的魔术回路受到暴力扯断,被改造过的魔术回路自动切断排除了受到污染的部分,结果大概有一半完整地保留了下来,而且那子弹最恐怖的效果,将断开的魔术回路又乱七八糟的接起来这点并没有发挥太大效力,被切断重续的魔术回路只有不到十条,这一小部分算是彻底毁掉了,其他的应该还是能够治愈,只是短时间内索弗兰对此无能为力。
用剩下一半魔术回路再生内脏后,索弗兰的命就大概保了下来。察觉到那种时刻拉扯自己神经的,代表Master生命濒危的感觉已经消失了,迪卢木多长舒了口气,金色的眸子里甚至流露出感激。
迪卢木多终于稍微空出些心神关注周围,立刻便发觉他下意识选择的落脚地不是个好地方,虽然估计可以保证安全,但对养尊处优的索弗兰来说应该难以忍受。
他歉意地看向索弗兰,把他从冷硬的水泥地抱到怀里,让他躺在自己膝上,随即,担忧着索弗兰治愈自己的魔力不够用,他继续了刚才那个吻,唇舌纠缠、唾液交换,虽然这种方式在主从间传达的魔力是最少的一种,但眼下根本没有其它办法。
好在索弗兰已经接受迪卢木多的恳求,为了自己的性命努力起来,配合地仰头接受迪卢木多的吻,从他口中汲取魔力,主从保持心意相通的为了一个目标努力,让魔力传递的效率达到了最大化。
尽可能的治疗之后,索弗兰精疲力歇地晕了过去。
索弗兰闭上眼睛时,迪卢木多一瞬间觉得心脏被捏住,好在他立刻意识到主君只是陷入昏睡。
紧绷的心神松懈下来,随之便是一阵力竭的空虚。然而迪卢木多立刻再度打起精神,索弗兰没有余力在周围设下结界了,现在索弗兰的安危全负担在他身上。
迪卢木多挺直身体,调整了一下索弗兰的姿势,尽力让他在自己怀里更舒服一点。
凝视着昏迷的索弗兰,迪卢木多的指尖轻轻拂过他脸上狰狞的经络和黑红血块。
索弗兰金色长发的末端已经完全被血浸透,干涸后结成一块一块,看着染血的金发乱糟糟地搭在自己的膝上、垂到地面,迪卢木多感到无言的悲哀和悔恨。
他并不想只在这里结束,不是为了圣杯,也不是为了胜利或荣耀,而是为了索弗兰大人。
哪怕索弗兰大人一再说不需要,他已经将忠诚奉给了他。作为一个骑士,侍奉主君并不只是盲目的挥动武器而已。
如果他早些说出来就好了,索弗兰大人的暴行很过分,但他只是愤怒,并不憎恨,他仍然希望有为主君效力的机会。
而且他现在并不责怪他了。
连自己的生命都已经没有心力维系的索弗兰大人,有多少余力去体会英灵的心情呢?
他不知道索弗兰大人身上有什么过往和痛苦,但他希望索弗兰大人能够活着。
他在死去之后,得到成为英灵弥补自己遗憾的机会,而索弗兰大人现在还活着,作为生者可以改变很多事,他盼望索弗兰大人在活着的时候,就能终结自己的遗恨,让人生不要无谓的结束。
迪卢木多伸出手,将索弗兰的金发拢到他胸前,慢慢地理顺、分开它们。
索弗兰醒来时,这漫长的一夜还没有过去,体内纠缠的疼痛让他没有办法好好休息。
身为魔术师的二十余年,让索弗兰对这种感觉已经有些陌生了,另一片大陆上独自挣扎成为“魔法师”的过程中,他曾经非常习惯于这样的疼痛。
他的目光茫然地掠过周围,然后对上一双金色的眼瞳。
迪卢木多注视着他:
“索弗兰大人,您好些了吗?”
他还记得昏过去之前就是这么在迪卢木多怀里,看样子迪卢木多一直保持这个动作直到他醒来。英灵不会因为血液循环不通畅而身体发麻真是方便呢。
他推开迪卢木多,直起上半身,迪卢木多想阻止他就这么直接坐在水泥地上,索弗兰摇了摇头,扶着迪卢木多的肩膀保持坐姿。
“我没那么娇贵。”
索弗兰展现在迪卢木多面前的生活精致考究,但他其实远没有迪卢木多以为的那样养尊处优,长久的独自旅行中,他在罕无人迹的深山、荒原、沙漠、废成,又或喧嚣的村落、战场、贫民区都生活过。
顿了顿,他又说:“反正现在腰部以下什么都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