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醒来,便被告知,自己是[纯血]的一员,白蕗家的更。
可是,在她白纸般的记忆里,没有丝毫可以作为佐证的东西……反而,颇有些相悖的残片存在。
不论是上次的西洋棋也好,剑术也好……梦也好。
脱口而出的话语,不由自主的行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与已知身份悖逆的地方。
更右手握着自己的佩刀,将它举到眼前。
沐浴在月光下的刀鞘,呈现出漂亮的反光。
更的脑中闪过那一战时,从刀中拔出另一柄刀的情形——那似乎是在呼吸之间,无意识的举动。
“啊……到底藏着什么啊……”更把刀鞘贴到额头上,冰冷的触感令她精神一振,一种无法形容的安全感包围了她的心,轻轻地舔着她紧绷的神经,瞬间便让她松懈下来。
更双手握住了刀,慢慢地,把它抱在胸前,贴着心口,仿佛要让心跳传进刀身一般。
更微微低下头,月光穿过额前散落的流海时,分割成无数碎片,悄悄地跳上她的发丝与裙裳。
[我可以听到……这柄刀的呼吸。]
[我可以感觉到……这柄刀,和我紧密相连……与我的气息、我的意念、我的灵魂……相连……]
更露出眷恋的神情,轻轻阖上了双眼,嘴角微微翘起。
只要握着刀,便可以感觉到安心。
只要握着刀,便可以感觉到……有什么,在呼唤,在呼唤着自己……
在遥远的地方,有着什么……在呼唤着。
那股思念,仿佛越过了虚空,越过了阡陌隔阂,借由刀身的鸣动提醒着她……
[我不会让任何人失望。]
一个声音从心底深处浮现。
那沉静的声音不断回响,带着一种宗教般的笃定与宣誓的神圣感。
这个声音犹如轰鸣声近在耳边,刹那间让更脱离了那半恍惚的状态,一下子惊醒了。
更这才发现,自己手心沁出了冷汗。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连带着呼吸也跟着乱了。
不……
那是……
谁的声音?
那样坚定的口吻,似乎永不后悔的执着,是谁?
“更,你怎么了?”
门外传来白蕗征紧张的声音,尽管这问候依然带着贵族特有的优雅,却也掩饰不了他略显急促的语调。
更握紧了手中的刀,试着站起来。
才这么一想,她便感觉到膝盖的无力。
更不由得苦笑,“征……我站不起来……”
更说话的时候,似乎觉得丢脸而低下了头。
白蕗征可没有注意到她那些微的自责,只觉得这样的局促与羞赧异常可爱——比起她最开始,倔强的一言不发的时候。
白蕗征总算松了口气,脚下依然没有慢下,很快走到了更身边,轻而易举地抱起了更。
“刚才你这边似乎不大对劲……真的没事吗?”白蕗征小心地观察着更,直看到更脸颊微红地侧脸避开,这才肯定了对方没事。
“征……我突然觉得,在很远的地方……有什么人,正在呼唤我……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就像,就像有人在不断叫我的名字一样。”更双手环住征的脖子,下巴抵着他的肩膀,闷闷地说。
更垂下的发丝滑进征的衣领,而这一点,更本人并没有自觉到。
白蕗征的眼睛微微一眯,一道光极快地流过,这变化只在一瞬间而已。
白蕗征依然保持着微笑,语声轻柔,似安慰,也似劝诱。
“听得到……他们叫的名字是什么吗?”
更沮丧地摇了摇头,“我只是……很模糊地感觉到……并不是真的听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