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行,必须出去!屋子会整个烧着的!”
“这就是……逼我们应战?”
“真不愧是武纯将军,好狠的手段。”
端木蓉看着一个个对白昭送上“祝福”的墨家头领,心内有些好笑。
倘若是她来带兵,只怕手段还要更加恶劣凶狠十倍。墨家这些人,终究太过心软。若不是她答应了端木蓉要替墨家夺得天下,多半只会安静地伪装成端木蓉绝不出头——就像她之前心安理得地当了十几年太平公主一般。
这些思绪只是在心中转了一瞬就被她压了下去,面上分毫也没有显露。
“大家带好兵器,我们出去会一会武纯将军吧。”
端木蓉握着墨眉推开门,远远地隔着火焰看到了秦军最前方的少年将军。
两人的视线刹那间相撞,四目相对,几乎可以清楚地看到彼此的神情。
那一瞬间,两人都确定了一件事。
她——
她——
——是敌人。
——是敌人。
星魂望着一个女人从屋中走出来,手中握着一柄黑色的长剑,看那形状应是墨家世代相传的墨眉,换而言之,这个女人就是墨家的新巨子,将大司命和少司命重伤的那位端木蓉。
白昭的神情不对,看来旧识就是端木蓉了?
白氏后人、帝国中尉和墨家巨子、镜湖医仙是故人?
这事情说出去恐怕都被人嫌太离奇。
“白中尉——”
白昭就像没听到星魂的话一般,抬起左手往下一压,所有人立刻停止了射箭,安静地收起弓箭,放平长戟,摆出了攻击的阵型。
白昭紧盯着前方那个持剑的人影,翻身下马,朗声说道:“前方墨家叛逆听着,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本将尚能给你们留一个全尸。”
照理来说,若是两军对峙,这般少年将军和如此稚嫩的嗓音不会有半点威慑力,但是因为白昭先来了一阵火箭攻势,在场的人再没一个欺她看来年幼了。
端木蓉信手挥动手中长剑,轻松地将周遭七步之内的火苗悉数灭掉,一派云淡风轻、恍若庭除散步的模样,待火苗尽灭,她挥剑指向白昭,笑着开口。
“白将军若是想要我等性命,便自来取吧。”
副将吴仲林见此,向白昭请命。
“中尉,请许仲林为您取下逆贼人头。”
白昭面无表情地摇头,挥手让吴仲林退下,右手按上长生的剑柄,手指竟有些痉挛,几秒之后,她才握紧了剑柄,缓缓拔出长剑。
漆黑的剑身形制古朴,几乎没有任何花纹,也没有炫目的剑光,仿佛所有的杀气都凝成了最深的夜色束缚在长剑之内。
白昭的双眼凝视着对面的人,此刻她只能看见那个人。
蓝白长袍轻盈如鹤的剑神,白衣黑发凌空御剑的剑仙,轻言细语温柔微笑的少女,瞳凝冰雪坚毅沉静的少女,所有的记忆残像在眼前飞舞交错着,一幕幕的画面逐渐清晰又渐次模糊下去。
她们是几千年后的室友,一起经历了种种奇幻经历的朋友,现在她们是敌人。
白昭眼前的残像逐一消失,终于再次只留下眼前这一位“端木蓉”的身影,但是看在她眼里,却是另一种模样。
“镜湖医仙端木蓉,本将大秦中尉白昭。”
“昔年我蒙受你救命与点拨之恩。”
——你救过我,不止一次。
——是你鼓励我再次握剑,是你让我能在艾恩格朗特那一座钢铁浮城活下来。
——是你在跨越了一整个世界来找我,是你在恶灵来袭的时候保护我。
“不曾有片刻忘记。”
——我一直都记得那些事情,我一直都非常感谢你、仰慕你。
“然大义与私情不可混为一谈,如今你为叛逆,我为秦军。”
——你是墨家巨子,而我是大秦中尉。
“若为恩情放你离去,我愧对陛下。若恩将仇报,我愧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