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说到这里,虽然心里仿佛被刀划过了一道道伤口,却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反而笑了起来。
“我不曾以炸药霸道机关强灭尔等,便算还了过往恩情。若想从此处离开,便请拿出真本事吧。”
白昭挥剑而下,一小片衣裳碎片飘落在地。
秦军和墨家头领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端木蓉却笑了出来,同样挥剑削下长裙一角。
此时尚未有“割袍断义”这样的词,连“管宁割席”的典故也还在几百年后,但同样来自两千年后的两人对“割袍断义”并不陌生,只不过这是她们有生以来头一次自己这样做。
是友又是敌这样的境界她们达不到,此刻立场不同,势同水火,更不可能有半分妥协余地。
倘若白昭是一人来到这里,端木蓉绝不会与她割袍断义,也绝不会将她放到对手的位置上,若她那样做,根本就不配称为对手。
正因为白昭封了桑海,率军包围这里,她才有资格做自己的对手。
端木蓉笑着看向白昭:“自助者天助之。”
——并非我救你,而是你自己从未放弃,你救了自己,上天不过假我之手而已。
割袍断义,恩断义绝,自此而后,各为其主,生死各凭本事。
白昭和端木蓉的举动对其他人来说颇为莫名其妙,两人却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正当有人以为这件事会有转圜余地的时候,两人同时从原地消失,空中残留着两道白影。
下一瞬,锵的一声,两柄乌黑的长剑撞在一起。
剑气激荡,气势迫人。
持剑的两人依然在笑,同样乌黑的双眸神采奕奕,眸中映出的是只有她们彼此才能明白的情绪。
剑影连闪,身形交错,众人竟难以分辨出两人的一招一式。
片刻之后,盖聂皱起了眉。
为什么两人竟会用出一模一样的招式?
招式会一样,那是自然的。
因为白昭刚刚用的那两招正是“端木蓉”昔年教过她的。
“落霞与孤鹜齐飞”的“落霞”和“孤鹜”。
端木蓉不禁笑了笑,“那就让你看看剩下两招吧。”
墨眉一动,瞬间竟仿佛有了生命活过来一般,迅疾如电光又飘忽不定。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四招相连,一招比一招狠。
白昭连退几步,忽而抬头龇牙一笑,不再躲避端木蓉的剑,反而直接用左臂迎了上去。
几乎是刹那之间,白昭感觉到左臂剧痛,仿佛被人刺穿了骨头,同一时刻,她看到端木蓉左臂上多出一个鲜血淋漓的伤口。
白昭咬牙笑道:“认真点吧。如果你输了,他们都得死。”
端木蓉满不在意地在手臂上点了几下,目光始终落在白昭脸上。
“若我赢了,我们可以走?”
“如果那时候他们还活着的话。”
白昭话音未落,箭雨再次落下来,点点火星闪动,很快就燃起了一片火焰,先前旁观二人战斗的墨家众人也被火海包围。
火焰将白昭的双眸映上了灼热的色彩。
“我知道这点火拦不住你,但他们呢?”
端木蓉微笑着问:“与我比试的时候却让士兵这么做,你不会羞耻吗?”
白昭同样笑了起来。
“我是将领,军队便是我手中剑。我以剑与你相斗,有什么羞耻?我若单人独骑来此,那才是羞耻。”
端木蓉突然变了剑招,剑花一闪,一道凛冽的寒气如刀刃般飞出,瞬间逼退了白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