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下了马车凑在她们车外指点着说话,闻言失笑。塘沽城可比汴梁更大些,因地处北方地界辽阔,建城伊始便将城池修的宽阔。塘沽地处沿海,又与大运河相连,因这几年海上生意兴盛,此地也格外兴旺。
倒是这些人,别看好似多不胜数,其实真正进了城,各自分散,更有些去到码头上船出海,愈发显不出拥挤。
反而在港口不远处,塘沽地方出资铺路修房,如今早成为货物集散地,极为繁华。
在那里能买到南来北方各地货物,只怕你没有慧眼缺少银两。
他口若悬河,钱多多不由心生向往,急切的想要进城。
挨了多半个时辰,终于到他们,城门官倒是客气,看过路引,交了入城税,略微检查便给予放行。小天悄悄告诉他,平日里守城门的可没这般好说话。
不过因着今日似乎来了大人物,他们又不曾携带货物,没有油水罢了。
在此地当城门官虽辛苦些,油水更比旁处大。常常干上一年,能在城里置办一所上好的三进宅院,可见油水丰厚。
她回头看到排成长队的马车,暗忖,可不油水丰厚怎地?哪怕一辆马车敲诈一两银,每日过往总有百辆之多!
到得城中,种种惊奇且不赘言,更不提有那高鼻子蓝眼睛白皮肤的西洋人惹得青云惊呼,转眼又有个头矮小肤色蜡黄的南洋人朝她们微笑。
青云瞧得目不转睛,只恨爹娘没多生两只眼睛给她!
待她看到街上行走的女人并不戴帷帽,又惊奇的拽着钱多多:“姐儿快瞧,她们衣服好生怪异!竟不是宽袖,而是窄袖呢!”
布罗伊笑着解释,虽说同样地处北方,然塘沽比之汴梁更北些,此地民风较为开放,男女大防不比汴梁。又受东北辽国文化影响,窄袖却便于行动做活。
青云恍然,忽而道:“哎呀,这里离得燕云较近,万一打起来岂不危险?”
布罗伊垂眸:“却是不怕的。”
青云拍手:“我想到了!离得燕云近,可不就离着林公子更近!”她异想天开:“咱们驾着车去边关寻林公子!”
她又气又好笑:“胡说!莫说此处离着边关尚远。即便是近,他如今奉旨巡查,当心扣你个扰乱军务的罪名!”
青云撇嘴,不屑:“不信他当了官儿就瞧不起人!”
小天和客栈伙计说了两句话,笑着走来,问道:“谁瞧不起人?”
青云扯着他逼问:“你家公子!姐儿还说呢,大公子如今奉旨巡查,是皇差,了不得的大人物。你说,若是我们贸然投奔他去,他要不要命人打出我们去?”
小天骇笑:“公子最平易近人不过,又历来和钱娘子亲善,怎会命人打你们出去?”又笑道:“只是要去边关可不容易。我刚听的人议论,说是往边关的关卡封了,许进不许出。许是要大战。”
她嘴角含笑,闻言望了望东北方向,晚霞似火。心中不安。
好容易天气转暖,不再怕他腿疼。如今又要起战事了么?
他们先在客栈住下,第二日一早,先不急联络王保真寻得船员,钱多多带着青云和布罗伊往繁华处茶馆而去。
此地茶馆也和汴梁不同。热闹熙攘,小二托着茶盘在人群中灵活穿梭,更有小商贩挨桌叫卖瓜子蜜饯,更有种叫做**花的点心贩卖。青云好奇,花五个大子买了两个,托在手中左看右看,惊叹:“扭成这幅模样,亏他怎么做得!”
一时犯愁,不知如何入口。
忽听旁桌传来嘎嘣嘎嘣咀嚼声,忙扭头观察。一胖子手持麻花一端,将另一端放入嘴中,嚼的正香。
她犹豫再三,想自己男装打扮倒也无妨,也学了那胖子握住油腻腻的麻花一头,上下颌用力合并,门牙用力咬下——
哎哟一声惨叫,丢开麻花捂着嘴叫疼。
“比石头还硬些!”
多多朗声大笑。
布罗伊早知她要吃亏,只是坏心不说,如今见她这般模样,不免幸灾乐祸。扭头见钱多多眉目疏朗开怀大笑,比之在汴梁,更有一番英气蓬勃,一时又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