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大喜:“多谢殿下!”
书房寂静,他拨拨钱多多的私房嫁妆,还不如府中随意一等丫鬟的私房。
他对钱多多,绝对的——非好感。
林家如今被囚的妾室月氏,和宫里月贵妃乃是同门姐妹。固然,她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月贵妃却是长房嫡女,又育有皇上长子,尊贵不可言。自林小五返京,真相大白,月氏气焰顿消。皇上也对月贵妃颇有微词,责她娘家总出妖孽,而百姓悠悠众口,也令皇上担忧,假如当真立了二皇子为太子,恐世人说嫡庶不明,天降横祸。
他们本想借着林小五一事打击二皇子,最好让他不能翻身。谁料不知月贵妃怎地说动了太后,硬留了月氏一命,只命将她囚于林府,却并不追究罪责。如此一来,计划的效果大打折扣。
假若庆之继承林家,对他自己无异是一大助力。谁料中途又冒出个钱多多!
先时看着还好,放任她和庆之接触越多,庆之所陷越深。实在令人担忧。
三皇子脸色阴霾。
若非庆之有言在先,早就斩草除根,先绝后患了。
眼睁睁瞧着她在庆之心目中地位一日重过一日……
青云抱着帷帽,站在门口。度支部分属衙司大门朝南,开在巷中,来办事的人络绎不绝。青云本生的普通,但在衙司门前少见女子,有些轻浮的商人就免不了多看两眼。青云不比彩云腼腆,惯和钱多多在外走动,又是个泼辣性子,谁敢看她,她就恶狠狠的瞪回去。那些商人不知她来历,又在衙司门前,就都灰溜溜的撇开眼眸,径自办事去。心中虽不免要嘟囔上一句好泼辣的小娘子,但究竟也不敢生事
青云冷眼瞧着,轻蔑的道:“呸,有贼心没贼胆!”
她却瞧不起这些所谓的成功男人。
即便家里开着偌大的铺子又如何?哪个有她家小娘子的胆识气魄并高瞻远瞩的眼光?
想到自家的小娘子,青云满是骄傲,就连手中半旧的帷帽仿佛也成了黄金白银镶钻石的。
忽然眼神一亮,钱多多垂头打从门里迈出,她连忙迎上去:“姐儿?”
钱多多见着是她,勉强一笑,接过她递来的帷帽,问:“汗巾子呢?”
青云本满怀希望。却见她面色不太好,顿时没了主意,满腹的话也不敢说。掏出手帕递过去:“今早走的匆忙,还是彩云追出来让我带着。”
她勉强提起精神:“家里诸多事务,多亏有你们。”
青云察言观色,问:“可是事情不顺?”
钱多多拿帷帽扇风,道:“离了这里再说。”
路上也并不戴,只将帷帽拿在手上,慢慢的撕扯边上的帷布,一面将缘故讲于青云。青云一张小脸气得通红:“腐朽!无知!愚昧!顽固不化!那个——粪土之墙不可朽!”
倒把钱多多逗乐了。
“我却不知,咱家青云何时长了学问?”
青云不好意思,道:“姐儿平日教导坠哥儿,我也会念两句圣人之语哩。”转念又发愁:“他们不许,可怎生是好?”
她叹气道:“再想其他法子罢了。”
度支部分属衙司是专管市面千行百业的政府衙门,她去是想询问,假如要开办家牙行,可有什么章程忌讳并必须的关节。然而那办事的人却拿正眼也不看她,道是并无明文规定不许办理,但也无明文规定允许办理。又看了看她的装束,道,非已婚女子不能行牙。
已婚,已婚,单单一个身份,限了她。
因道:“娘叫我去梁夫人家,前阵子听得她家二管事娘子说夫人嫌新买的梳子不好用,咱们且绕去铁丝巷,在飞家牙梳铺帮她买把象牙梳子。”
青云为难:“象牙梳子可不便宜,我手头却没带那么些。”
家中经济拮据,也只她和钱多多两人知道,都瞒着柳大娘。
钱多多笑,指指出来前命她带的木匣:“银两可不都在这儿?”
若非柳大娘骂了一通,还提醒不了她。当掉她自己的首饰,又不敢动家中的摆设,生怕给柳大娘发觉,她还颇为难了一番。这只八音盒,本来没当什么稀罕玩意儿,叫她一提醒,倒想起来。
虽说坏了,其实也不过是需要上发条,她怕坠儿玩物丧志,才故意哄他不能玩。如今上了发条,照样哼哼唧唧唱曲儿,拿到专门卖洋货的店里,可不是一大注钱?若柳大娘问起,只说已还了林小五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