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下脸:“还能如何,不过是闭门思过1
破天深仇,只一句轻描淡写无心之过就妄想一章掀过,他们也太小瞧了他。
三皇子又道:“你当真要去治桑干河的水情?”
他颔首。
三皇子又道:“你当知晓,你心中所想的,母后和太夫人,万不会应允。”
他扯扯嘴角,勉强露出个笑容。
“她们终归于我有大恩,礼当酬谢。”
三皇子不以为然:“若说酬谢,当日不也留下些银两?若你觉得不足以表达,再派人多送些,或安顿她们的生活也便罢了,何苦还要亲往去寻?”
林小五看了看后院关着月氏的方向:“只怕有人无处撒气,将怒火发泄在她们身上。”
三皇子嗤之以鼻:“他们家自顾尚且不暇,哪里有功夫找人晦气。”
争来辩去,谁也说服不了谁。他无奈,恨到:“果然就如母后所言,就连寝衣上都好给你绣上花鸟虫鱼,林氏族徽,金银丝线,叫你好明白自己的身份。整天一副清远高洁的模样,你究竟在哪里学的道,参的禅?就连我整日和你一处混迹都觉得厌烦,你这个模样,将来要如何继承林氏1
林小五悠然:“阿弥陀佛,现如今已经绣上了。”
言罢将双脚一抬,鞋底现在人前。赫然繁复瑰丽的牡丹花纹。
三皇子为之瞠目。
半夏憋不住,捂嘴细笑。
看着三皇子怒气冲冲往外冲去,他摇头,不解。自己分明从来不曾装腔作势,就连这副性子也只是因那一年中遵照医嘱不动气不形色养成了习惯,怎么在他们嘴中就变成参禅修道了?
不由疑惑,问半夏道:“我当真这般讨人嫌?”
半夏咧嘴:“哪儿的话!公子镇定着哩。不过就是和东京其他世家子弟有所区别,不像他们张扬跋扈,在那起子小人看来,就觉得公子和神仙似的。”
林小五哦了一句,放下心来。
半夏垂首,有句话没敢说。
除去报仇和寻找钱氏母女,就连太夫人将您接回府中,您也风轻云淡一派无所谓的表情,就连大笑,眼里也是带着淡淡不耐仿佛厌倦这尘世浮华的模样,能怪别人说嘴?
不过是自己跟在公子身边日久,晓得他绝非外人看来那般无欲无求罢了。
林氏太夫人披一领猩红斗篷,颤巍巍的站在内院门边,大丫鬟沉香搀扶着,身后林氏族中女眷丫头婆子乌鸦鸦整齐站满了院。
林小五立于前方,半夏手捧剑匣,夏初捧着大氅。
太夫人老泪纵横,摸一摸孙子的脸:“好孩子,你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归……”
她的长子,林小五亲父,世袭卫国侯,赔笑:“母亲莫要难过,小五领皇命而去,不久就能归来的。”
太夫人对这个昏聩的儿子向来没有好感,纵然母子亲情,也早在他几十年只知吃喝玩乐的糊涂人生里消磨殆尽了。
瞪眼:“我难道不知?孙儿才回家多久就要出去?他身子还没养好呢1
林父几十年耽于玩乐,身子早被酒色掏空了,年轻时也算清雅俊秀,如今却是被酒色财气四字腐蚀成一张平庸面孔。
他板起脸:“听到你祖母的担忧了?不孝的东西,未经许可,擅做主张,下次若再这般,不管是否皇命,我先请了家法打你的板子1
小五低首应诺。
半夏嘴角微不可见的露出嘲讽,因低着头,谁也看不见。
早就是废人一个,此次公子为夫人翻案,若非顾忌父子血缘,他早在皇上和苏家的怒火中变成炮灰了!林氏式微,在他这位长子嫡孙的带领下,子弟不学无术,百年望族,旁支无数,放眼竟寻不出一两个有真才实学的。
若不是还有太夫人撑着,有大公子顾念父子亲情,早就成了一盘散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罢了。
太夫人抱着孙子哭够了,退开一步帮他整整衣领,道:“你放心,家里有我看着,她们翻不出天。只等这趟差事回来,就好生在家歇个几年罢。”
歇个几年赶快考科举,最好夺状元,将来为官做宰,可别学你爹,差点连世袭的爵位都弄丢了……咱林家好久没处人才,人丁凋零,如今是只纸老虎,风一吹就倒哇倒……
擦肩而过便是虚
去往东京汴梁的官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