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子站的近了,好奇的拉着钱多多的手:“你叫多多?我怎地听说你叫二妮儿?”
王夫人喝止:“婷儿,不许无礼!”
老夫人却饶有兴味:“甚无礼不无礼的,她们年纪相仿,正是该亲近亲近!”
五娘子撒娇:“我成日在府里,闷都闷死了,好容易来个同龄的妹妹,难道还不许我多说几句话?”
她在王家看来很是得宠,老夫人护着她,王夫人也拿她无法。
钱多多笑了笑,细声道:“我小名是叫二妮儿,后来大了,就改叫大名了。”
五娘子道:“你娘真疼你。”
她会如此说,不过因着大宋朝乡间风俗,贫家女子少有大名,不过都是妮儿、花儿草儿的随便叫,等到嫁人,更是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了。只有那些正经的大户人家,又拿着女儿珍贵,才会正经八百的起名。
她偏着头打量了一番她们带进来的几个丫头,失望的撅嘴:“不是说还有小厮?怎地不见小厮?”
柳大娘笑:“都留在外院了,哪里敢带进来。”
她觉得无趣,拉着钱多多的手说话。她初次进入别人家,有心要看柳大娘如何做生意,处处谨慎小心。五娘子虽并不像有些大家闺秀抬高了鼻子看人,她却也不敢放肆说话,只是谨慎的,五娘子问一句,她答一句。
五娘子问了几句,颇觉无趣,便又扭头去看那些丫头子。
五个女孩子排成一排,老实的站在亭外。
王夫人喝了一回茶,又和柳大娘说笑一回,指点着看了一回荷叶荷瓣。六月的天,热的让人心慌。虽在水边有微风拂过,但她们在亭里,她们站在亭外露天,太阳直晒。
汗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却谁也不敢抬手擦一擦。
柳大娘说了,这叫考验。
看看谁有耐心,能吃苦。
钱多多虽早知这是必经一关,然而天气太热,她见喜儿站在队尾,大汗淋漓,面色苍白,身子也摇摇摆摆的,不由有些忧心。看了柳大娘一眼,她正和王夫人说笑,眼中闪过不赞同,示意她莫要说话。
她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王夫人才刚刚留意她们存在的样子,漫不经心的挑了其中一个女孩儿问:
“你叫什么名字?”
这也是早就排练过的。被挑中的女孩儿半垂着头,既能让王夫人看清她的相貌,又不至于失礼的和她对视,轻声道:
“我叫桂花。”
王夫人哦声,扭头对老夫人道:“娘,倒是和您屋里的丫鬟重了名。”
桂花极有眼色,忙道:“原是爹娘胡乱起的,算不得数。夫人随便给改一个。”
王夫人笑容稍淡,目光从她身上掠过。
“你都会些什么?”她撇开桂花,问另一个女孩儿。
那女孩儿平素也算个胆大的,却不知为何,在王夫人的目光下哆嗦着:“我会绣花……”
五娘子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笑的花枝乱颤:“谁又不懂绣花?”
钱多多在心中懊恼。
这五个孩子原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特地教了写字绣花礼仪,只盼她们能卖个好价钱,得个好差事,谁料竟是这般不争气!
不由看向母亲。
柳大娘对她挑人的眼光不置可否,当时虽没表示不满,却也是没有赞许的意思,莫非她早就看出她们上不得台面?
柳大娘低头啜茶,对她的目光视而不见,也仿佛听不到王夫人在故意为难这些孩子。
王夫人点了喜儿:“你抬起头来。”
喜儿半抬头,怯生生的,乌溜溜的黑眼珠看向钱多多。她冲她微微一笑,示意她莫要害怕,喜儿果然就镇定了许多。
王夫人问:“你叫什么?”
她道:“福喜。”
王夫人回首向丫鬟笑道:“却是个讨喜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