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娘叫屈:“我哪里敢!不过刚到州城,忙着安顿,又走了临近几县。这不,一回县里先来府上请安。”
婆子瞧了眼簇新的马车,啧啧:“新换了车?可是大发了!”
柳大娘笑道:“从前那辆走坏了,本想拿去修修,修车铺子说主轴承断了。吓,修一修要八两银!”
婆子也吓道:“黑心肝,黑心肝!”转眼见到方才的小娘子笑吟吟来到柳大娘身边,问:
“她是……”
柳大娘忙嗔着她:“多多,还不快给婶娘见礼!”
钱多多笑着道了个万福:“婶娘安好。我娘一向记挂婶娘哩。”
婆子上前执了她的手,细细打量一番,回头向柳大娘谈道:“原说你是个有福气的,可不就福气到了?”
柳大娘笑了笑。示意钱多多拿出个荷包并一只描金洒的提匣塞到婆子手中:“嫂子莫嫌弃。原是我打临州带来的点心果子,虽不算精贵,胜在咱这儿不常见,吃个稀罕罢哩。”
那婆子早摸出荷包里沉甸甸放了不少铜钱,喜得眉开眼笑:“又叫你破费!”
让着她们往里去。
在门房坐定,端上一盏浓浓的豆子茶。
柳大娘欠身,问:“老夫人可好?夫人可好?二管事娘子可好?”
婆子道:“好,都好。”左右瞧瞧没人,悄悄说与她:“如今不敢叫二管事娘子了。”
柳大娘惊讶:“哦?”
婆子道:“二管事如今升任大管事,她也早掌着大管事娘子的差事了!”
柳大娘惊叹:“我不过半年没来,竟发生这些变故?大管事娘子如今……”
婆子再瞧瞧无人,道:“大管事和他浑家现如今在乡下庄子上,熬日子罢哩。”
柳大娘问:“敢是犯了错?”
婆子瘪嘴:“老爷说他奴大欺主,气焰嚣张,欺上瞒下,罪名一大堆哩。若不是看在他爹娘曾经伺候过老夫人的份上,早就撵出去了。”
柳大娘惊叹,又问:“她家不是有个女儿跟在老夫人身边,很是得力?”
婆子道:“罢哩。若不是她闺女,还不能跌着——我说与你听,千万莫要外传——他家的闺女,听说很不检点,夫人见着她勾引小公子,狠打了一顿,发卖出去了。可惜当时你不在,夫人气得不行,找了城南李婆子,听说是卖给乡下穷汉子了。”
柳大娘又惊又叹:“那李婆子可不是甚么好东西。我记得他家女儿生的很好,实实在在可惜了!”
婆子道:“谁说不是呢!若是你在,指不定还能有个好下唱—不过也难说,夫人震怒,听说特地吩咐李婆子要卖到乡下去,要她吃苦头呢。”
两人惋惜了一阵。
柳大娘问:“如今府上是她管事?”说着比了两个手指头。
婆子道:“威风着哩。夫人又看重她,只说她忠心,做事稳当。幸亏当日你与她关系不错,连带着她也高看我一眼……”
柳大娘推说:“我可不敢居功。还不是嫂子为人和善。”
说笑一阵,婆子道:“我找人去看看管事娘子有空没空。”
说着谴了个小丫头子去内院通报一声。
因道:“你来的却也巧。前几日请了李婆子,带来好几个小丫头子夫人都不满意。好容易留下两个放在小公子院中,这不,昨日刚遣了出去,说是蠢笨的很,不会伺候。林娘子还说若是你在县上就不必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