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钱叶儿半晌不吱声,又警告:“你将来可是要嫁与富人家的,万万不可对林小五生出别样心思!”
连接追问好几声,钱叶儿应了,才作罢。
又说起谁家的女儿卖进大户做丫鬟,被老爷收了通房;又是谁家丫头有福气,嫁给富商做了续弦云云。期间艳羡之词不绝,就连钱多多这个现代人都替她脸红。
回到房间,躺在炕上,回想方才听来的话。
原来钱叶儿想去做妾。
貌似她对林小五颇有好感。
三个甜饼是她送给林小五……
摸摸肚皮。林小五,貌似你还不错……
君子报仇十年晚
钱二妮儿和柳大娘当初是被赶出村的,一应家产田地都被族里收回。后来她娘家得势,族里又主动送还了一部分。柳大娘立了女户,相当于将户口摘出钱氏,只二妮儿尚在族里。她把二妮儿放在村中照料,免不了要贿赂村人,大方的将田地还给了族中,只留下祖屋在二妮儿名下,也是多年失修,破烂不堪。
赚钱买地置产,是中国人千年万年不变的保守投资。柳大娘也不例外。
她在村中买了五亩田,三亩良田,两亩却是水田。
钱多多渐知自己处于北方,具体北方什么地方却搞不清楚。听人讲叫临江县,地名太小,又分辨不出具体处于哪朝哪代。细观行人举止、赋税丁役,貌似自己在宋代,听着村人议论,又不是宋代,实在也摸不清朝代。
北方多旱田,少水田。谁家有几亩水田,说媳妇别人也要高看一眼。柳大娘的五亩田一直雇人种着,为托付林小五,允了他们自己拾掇,刘氏就把田地看成自家产业,生怕荒了长不好,每天催着林小五和钱二妮儿去田里做活。
钱多多哪里做过农活,她连麦子和韭菜都分不清的人,见到田园风光挺开心,让她在田垄之上戏耍还好,说到下地做活就皱眉头。林小五爱怜她,每每装腔作势的从家里出去,到了地头就随便她去闲逛。
农家田地连成片,他家的五亩地虽说比价偏远,也碍不住有那走来走去为地里干活的丈夫送水送饭的妇人将一切看在眼中,回到村里嚼舌的一一告知刘氏,还要酸不酸醋不醋的刺挠刘氏几句。
她听了别人的闲言碎语,知道二妮儿在地里偷懒,当即大怒,抄起捶衣的棒子就往地里撵。
庄户人家,没得个缠小脚的福气,她一双天足,跑惯了小路的,心中又憋着火,当真叫个迅疾如风。
巧儿也在边上玩耍,见状拍手大笑:“哦,揍二妮儿去喽!”
蹦跳着跟在他娘身后往田里跑。
他一叫唤,平素在一处玩耍的孩童们也都纷纷跟上,叫着跳着:“揍傻子去喽;揍二妮儿去喽!”
有那等上了年纪的好心婆娘,扒着门唉声叹气,数落告状的娘子:“你也是个不省事的。二妮儿孩子家家,在她手里讨生活本就不易,柳大娘平时待大家也不薄,你可真是……唉……”
古代社会尊老爱幼之风甚浓,一村一姓,不是婶娘就是姑婆,挨了数落的妇人不敢辩驳,只是嘟囔:
“小姐身子丫鬟命,谁叫她是灾星下凡,生来不祥……亲娘和亲娘舅都容不下她。再说我也没说什么……”
那年老的妇人颤巍巍,满面皱纹,望着刘氏风风火火远去的身影喃喃:“造孽哟……”
摇头转身回屋。
妇人撇嘴:“你好心,倒去劝劝啊,白看着她挨打——还不是怕招了灾祸上门!”
就有闲嘴的妇人凑过来:“你说怪不怪,那钱二妮儿出了名的灾星。我三姨婆小姐妹的侄孙女儿是柳大娘的远亲,受她嘱托照看了二妮儿半年。嘿,从她进门起家里就没过过安生日子!先是当家的在地里干活被镰刀割了手,接着她家的猪生了疫病,没多久她烧饭被开水烫伤了手。从此逢人就说钱二妮儿是不祥的人——怎么地满山家就没事呢?”
先前告状的妇人瘪瘪嘴:“没事?等着瞧罢哩,早晚不都有事……”
闲嘴妇人若有所思:“不是说钱叶儿订了亲的夫家遭了水灾?她家闹着想退亲?”
妇人哼道:“算命的早说了,她命里招灾,克六亲,连着家畜远亲都克,谁靠近谁倒霉!”
另一妇人凑上来,接话道:“却也未必。我听说满山家的娘家有卦婆子,她收留二妮儿之前去算过,说他家满山命硬,不怕克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