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说话的是前雨,她似乎很吃惊,看着明月,错愕道:“公子,就这样了?”
明月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这赶鸭子上架的,她还真是头一遭遇到。
冰月望着一直观望明月的颜照,突然在一旁捂嘴偷乐道,“好像颜老爷被你这俊俏模样给吸引住了。”
明月一听,转头看颜如玉,只见颜如玉也笑,“我父亲偏好俊美少年。”
“……”明月浑身打个冷战,此话何解?
冰月囔囔,“好了,欢迎如玉加入,我们现在去看花灯吧,我都等不及了。“冰月推搡他们,让他们不得不上前走几步。
如此,大街上有了一大亮点。两对绚丽璧人携一小书童,游走于遍地花灯大街上。花灯如葡萄似的一串串挂在门牙上。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煞有蹁跹戏蝶之风。熏风撩起一层层光浪,如在人间仙境般幻彩。明月随手从一小贩的摊上扯出一盏嫣红色莲花灯,付了钱,递给颜如玉。
颜如玉一怔,脸上不知是灯晕染出红霞还是自生而成。
“哎!真不知,式微你还这么会照顾人。”冰月有些嫉妒道。明月条件反射看向容若,只见他正左顾右盼,并不在意冰月这席话。
她有些奇怪,怎么这纳兰公子不附和冰月的话,也浪漫一把呢?
这时的容若似乎找到有趣的东西,他比其他三人速度稍快走至一家客栈门口,仔细打量起那些花灯之上的小纸片。
明月上前一步,也跟着看了起来,似乎有些疑问:“这又不是上元节,只不过百姓随意自创的花灯节,怎么还有灯谜?”
容若转身望向身后的明月,清俊的脸上洒发出一股夜晚才有的萤萤弱光,脸庞上露出干净的笑容,“其实今日的花灯节只是个特例,也就今年有罢了。”
“咦?这是为何?”明月有些惊讶。
容若道:“今年皇上喜得二子,自当百姓同庆。”
明月便对容若笑道:“确实值得庆贺。那么就来猜一个好了。”说完,就扯下一张纸条,夹在指尖一看。仅仅只有一个字,忘。
明月怔了怔,这可从何答起?
“公子,这是答四字成语。”花灯另一边的客栈老板娘端坐在椅子上,指着方才明月摘取的花灯道。
明月向花灯望去,瞩目环形,原来上方有分类。她摘取的正是四字成语部分。一声失笑,“如果是成语的话,忘字上亡下心,亡心为死心,心字底的话,应该就是死心塌地了。”
客栈老板娘笑道:“甚是透彻,对。”
明月一笑。后面跟上来的冰月与颜如玉面面相觑,冰月道:“刚才可错过什么了?”
“没有。”容若温和对冰月一笑,也随意从灯下扯出一张,打开一看,有些微怔,“印章谜?”
明月也是一怔。颜如玉眨了下眼,忍不住问:“何为印章谜?”
冰月也甚好奇望向容若。
“印章谜是用印章做谜面制成的灯谜。印文部分的猜射和文义谜完全相同。不同的是,除了印文部分的猜射外,还要在谜底中加入与印章有关的字,如:雕、刻、印、章、治、金、石、玉等。这种猜射比普通灯谜难。因为多了广泛的词汇,要正确猜中,有一定难度。”
容若笑了笑,“式微兄还懂得甚多。”有些无奈望着指缝夹着的灯谜,喃喃道,“爱不能忘?”
当容若念起印文,他们就开始想,明月脑袋立刻回转,道,“刻骨铭心?”
只见客栈老板娘反问,“何谓铭心?”
“一直记在心里。”明月有些犹豫说道,当自个把话说明,就认为有些不妥,忘的概念与铭心的概念还是有些微妙的隐射不同,应该是不对的。
客栈老板娘见她这模样,就知道她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答案,随即笑了笑,期待其他人的答案。
冰月望天,嘴里呢喃出:“心心相印?”
客栈老板娘别有深意一笑:“既然心心相印为何还爱不能忘?”
“也许命运的牵绊吧。”冰月怏怏然,显然知自己答错了。
颜如玉摇头作罢,“实在想不出。”
“那我更别说了,我不懂学问。”前雨摇摆双手,连连后退,推辞不答。
一直未开口的容若嘴角露出一抹深意的微笑,“能出此印文之人,定当是有过此纠葛吧。”他语气道得平常,然眼神映出一股无名的忧郁,洒发至全身,带着浓厚的悲怜。
客栈老板娘面容无任何波澜,“这位公子可是想出答案了?”
容若点头,“一直沉溺于其中而不自知,当消散后,方知,爱难忘,留下刻骨相思。”
明月凝望着他,容若虽表情清淡,但灼热的眼神告诉她,他为之动容了。客栈老板娘突然一笑,“猜的甚是笃定,确实如此。”
容若微笑点头,眉目之间淡淡的,有些心不在焉。冰月也跟着好奇随便扯了张,念道:“怀里二十五只小猫,打一成语吗?”她抬首望向面前的花灯分类,亦是成语类别。
她蹙着小眉,似乎很认真在思考,突然一亮,“应该是吃不下二十五只老鼠——百爪挠心?”
客栈女人点头。冰月乐呵呵地笑,“满简单的嘛,再来一个好了。”她这次换了一个类别,抓了拟声一类,打开纸一看,有些莫明奇妙道:“听取蛙声一片,三字口语?”
在场几人莫可名状,一时想不出所以然。
“青蛙的声音不是呱呱叫吗?”前雨看他们那么费力想,不禁把自己想法说了出来。此话一出,客栈老板娘却第一次露了笑脸,“单纯去思考一个问题,有时不一定就是欠缺考虑。”
明月一听,突然笑了起来,“难道这题是老板娘特意的?”
客栈老板娘笑而不答,而是岔开话题,“此次灯谜回答正确五道,可以免费到小店吃喝玩乐,还有一道,不知继续?”
“好啊。”明月随手扯下一张,“轻舟已过万重山?四字成语?”她感到有些好笑,“一帆风顺可是?”
客栈老板娘做出“请”的姿态,看来是答对了。几人相视而笑,容若反而苦涩答道:“拣个大便宜了。”
冰月笑,“何乐而不为?”
容若无言,撇眉进去了客栈。
忽然颜如玉拉拉明月的衣袖,好似张扬主权一般。
明月怔了怔,却也没有说什么。
……
一间较为华奢典雅的阁房。里面正中陈设朱红紫檀木质桌椅,对着门廊的墙上挂着一幅泼墨山河,其笔法洒尽刚硬,硬中却释放一种柔。桌椅右后侧设月白花色清荷图案的折叠苏绣屏风,门口流苏帘栊掖在两旁,整个布局干净利落却不失雅致。他们五人卡在门槛之外,竟为这小小客栈有如斯雅室震惊,更为客栈老板娘的慷慨讶然。免费招待他们入此,还真算个不计较钱财的老板娘。
客栈老板娘似乎知他们心中所想,不禁笑了笑,“读书人得有读书人的场合,我想这间甚是恰当。”
容若微有些推辞,“无功不受禄,这样……”
明月却笑,拱手对老板娘一拜,“老板娘慷慨,如此我们总有些过不去。”
老板娘见这四人中两个重心“男人”都如此,只好笑道:“那请你们读书人为我店写幅词吧,这样可好?”
明月与容若对了一眼,觉甚是妥当,便应下了。老板娘利索,片刻就唤人拿来了文房四宝,把宣纸铺平,研磨蘸墨,一切工作就绪,只待有人去写了。
明月吟诗作词倒有些能耐,不过,在容若面前,小巫见大巫,所以自当把“机会”推给他。容若眼中含笑望向明月,“你写字,我作词可好?”
明月怔了一怔。
容若微微挑眉:“明月字甚好,想来式微兄的字也应是甚好。”
冲着“甚好”二字,她就潇洒拿起笔。
容若对她温柔一笑,想了想,悠悠念起,“手写香台金字经,惟愿结来生。莲花漏转,杨枝露滴,想鉴微诚。 欲知奉倩神伤极,凭诉与秋擎。西风不管,一池萍水,几点荷灯。”容若一念完,明月亦刚好撂笔。
冰月见此忍不住讶然道:“式微兄与表哥甚是默契契合。”
前雨:“公子与容若公子真是珠联璧合。”
前雨根本未注意用词,竟把夫妻之间默契情深来形容此番两个“男人”景致?明月听罢甚是哭笑不得。冰月与颜如玉当即就讶然立在原地,瞪着双眼。
老板娘掺和一脚,“咦?断袖之风?”还多瞟了明月与容若两眼,“其实也行,只是可惜了。”
容若白皙的脸上多了抹红晕,微张着嘴想表达些什么,可话不知为何卡在喉咙处,怎么也说不出。明月见此,不禁想笑,他怕是越描越黑吧。
于是明月便对老板娘道:“我们平时单独只是呆在一起吟诗作词,绘画描笔罢了。久而久之就养成这般默契。”默契很多种,他们的“久而久之”便达成了许许多多很好的“默契”。她字中别有深意,聪明老板娘亦懂,只是随意笑笑,表明,她懂了。
老板娘拿走了容若的词,摇摆着风姿女人特有的臀部,离开房间。明月望着这个女人,心想,她该有很多故事,仅仅从她淡漠的眼神便知晓,那是不堪回首的。
屋里剩下他们五人,容若装作愠色看向明月,“式微兄,你刚才回答会有歧义。”
她当然知道,还知描得很黑。明月好看的凤眼微眯起,道:“诸多解释无意,解释掩饰偏多,道我们相逢一日?难以信服,还不‘日久生情’更为实在。”
容若见她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又觉她说得实在,脸不禁又一阵臊红,沉默起来。
一直不语的冰月倒自个笑了起来,“其实我觉得表哥与式微兄很配啊,都多才多艺。不过,”冰月突然狡黠看着明月,“式微兄可会骑射练剑?”
明月知她意思,容若能文能武,文韬武略,只是想试探问问她亦如此否?
她诚实回答:“这个还真不会。”
冰月哈哈大笑,拍拍容若的肩膀,“表哥,你安慰了,你比式微兄多一门技术。”
一旁一直沉默的如玉这时开了口,她对明月道:“卢公子,时辰似乎不早了。”
明月心中“啊”了一声,该不是想让她陪她回去那个狼窝吧?想起颜照眼神流露出的光芒,打个冷战,想生米煮成熟饭?
明月清清嗓子,“刚至此,不用这么着急,来,我们玩个游戏可否?”
冰月第一个来了兴趣,“什么游戏?”
“行酒令。”
一桌子的人都眼巴巴看向明月待她解释。明月含笑,“可以文明与粗俗两种,其实普遍认为粗俗有趣,那你们选一种。”
“文明。”
“粗俗。”
其余四人都道文明,而这粗俗是明月自个立马说的。其实她很想玩粗俗,因为粗俗可以“有趣”得销魂。几人看向明月,冰月首先哈哈大笑起来。
而颜如玉虽用忧郁的目光,含情的语气道,“卢公子。”可嘴角明显情不自禁抽动,一目了然。
“呵呵,既然大家都喜爱文明,我们就文明一把吧。”明月尴尬只想遁去。前雨在旁偷乐。明月撇了一眼,冷冷道,“去,要几坛酒来。”
“几坛?”前雨傻了,在座几位也都微怔。
她笑道:“醉是最销魂的宠爱。”她笑得坦荡荡,其他人都自知这其中定有刚才“粗俗”引起,便也默不作声,前雨要了两坛酒来,道,“公子,老板娘说,这是最好的女儿红,很销魂。”
明月点头,给在座几人都倒了几杯,除了前雨。她道:“文明玩法,就是各自吟诗,可每吟一次都必须得带规定的字。”
“规定的字?”颜如玉好奇。
“对,比如冰月姑娘名字中的‘月’字,我们每次轮到自己时,就得让自己念出的诗里有‘月’。要是答不出,或是偏错规则,则看轮了几回,喝几杯。女子减半算。前雨一边数回数,一边倒酒。”她平时就热爱诗词,对自己是很有信心的。
颜如玉笑意顿开,“这就是考平时积累?”
明月笑着点头,“那么就开始了,那就用月来接龙吧。我先来,山中夜来月,到晓不曾看。”
按顺时针接轨,颜如玉念道,“天上若无修月户,桂枝撑损向西轮。”
冰月镇定,“秋空明月悬,光彩露沾湿。”
“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容若接着接道。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一个轮回又轮到明月。
“满月飞明镜,归心折大刀。”
“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
……
明月不得不佩服这三人,也不知轮了多少轮回,都没见一位卡住接不上。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容若悠悠念起这首时,明月哈哈大笑,“错了。”
容若怔了一怔。
“这是词,可不是诗哦。”她心里偷乐,这“月”字接龙接得起码少说有二十个轮回。
“有二十七回,二十七杯。”前雨数数念道。
在座两名“女性”长舒一口气,这愈是到了最后,愈就紧张起来,虽有特殊待遇,可还是紧张。
容若望向前雨给他倒的满满二十七杯酒,不禁苦笑,“真是舍命陪君子了。”
说完,就一杯一杯豪爽干尽。当桌上整齐摆放二十八杯空杯,容若此时面容染上红晕,白皙里透着红,长长的眼睑微微耷下,扑闪得倒有几分“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真是可爱腼腆的男人。
冰月有几分担忧望向容若,“表哥,还好吗?”
“没事,这酒太烈了而已。”他语气云淡风轻。
明月促狭道:“下次要还是纳兰公子,可就不好办了。”
容若回她谦和的表情,“放心。”
于是行酒令再次运行。容若出引,这次以“花”为字引。他先道,“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
明月立马接上,“纵然一夜风吹去,只在芦花浅水边。”
颜如玉望着明月,甚是含情脉脉,“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明月怔了怔。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
这次来回可比上次轮得还要多,明月思忖,这下谁要是倒霉,可就真是……轮到明月,她想都没想,立即道:“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支红杏出墙来。”
“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颜如玉刚念完,容若右手半悬空中,做稍停动作,嘴角带着笑意看着明月,“你刚才的诗,好像没有‘花’。”
“怎么没有,红杏不是……”话咽到一半,就没了底气,红杏是花,可惜并无花字。
她愤愤然瞪了眼容若,好小子,竟硬生生把她拖出来鞭尸。她望向前雨,“多少回?”
前雨有些担忧看着她,“总共四十六回。”
明月硬生生像咽下整颗水煮蛋,快忍不住窒息,四十六?多么惊人的数字。她哭丧着脸看向桌上满满的酒杯,深吸一口气,端起一杯接着一杯干尽。她酒量一般,自己也没底能不能不倒下。
正当一杯杯下肚时,容若也拿起桌上的酒杯,帮明月完成惩罚。冰月投去疑问的目光,男子为何要替男子挡酒?
“这果然是上好的女儿红,好事不能全被式微兄占了。”容若打趣道。
当终于干尽最后一杯,她脸已经涨得通红,头有些晕乎乎,扶额坐下,同时向容若投去感谢的目光:“多谢……”
“式微兄比我年少几岁,喝这么多酒着实不好。”清风朗月的声音在酒醉后听来,更加搔动人心。
“再来,再来!”冰月笑嘻嘻地喊道。
于是又一轮开始,期间都出现大大小小的错误,只见两坛女儿红通底后,四人几乎都趴倒在桌。明月努力支撑身子,不稳地站了起来,摇晃看见趴在身旁的颜如玉,怔了怔对前雨念叨,“前雨,把颜姑娘送回去。”
一直僵站着的前雨慌张走到明月身边,“小……公子,这下可怎么回去啊!”
明月头疼,只想睡,摆手,“人家是黄花闺女,赶紧找老板娘要些醒酒茶水灌给她,送她回去,我可不想生米煮成熟饭。”
前雨点头,拖着颜如玉出去了。明月头沉沉的,忍不住扶住桌子,慢慢坐下,望着对面趴着的容若,最终挂个微笑,一丝惬意摆好姿势睡去。
明月身子很热,挪了挪姿势,微眯着眼,看了看眼前绛红色帷幄。她忍不住把手臂放在额前,消消额头的热气,她什么时候躺下的?可脑袋太过沉重,禁不起一想,她觉得头戴的圆帽有些隔人,便褪去,方一侧身,就正对上容若安稳如熙,净白通透的脸。
她怔了怔,脑子竟稍有清醒,这是清醒之后,她更多的却是震惊。
这……是那日的梦!
如同触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明月猛的从床上坐起来,目光当即看向了自己身上的衣裳,也是男装……自己做的梦,如今生生成真了,就在她的眼前,离得那么近,只要一伸手就能毫无顾忌的触及。原本还能解释为巧合,但未出阁的姑娘竟与男人同床共枕,这发生的可能是微乎其微……
明月有些发怔,她从拿到他的诗集开始,做的梦好像都成真了?
然明月也实在的将手伸了过去,轻抚着他的脸庞,触及到他黝黑的剑眉时,明显感到他的不适。她像惊慌失措的小鸟缩回了手,紧紧盯着他的脸。要是他睁开眼该怎么办?
银盘挂在深蓝秋夜中,如一只偷窥的眼眸望向下面的一对男女。淡淡的茉莉香薰燃失殆尽,却余香未了。
这时门却吱吱开了个小缝,前雨猫着身子探出头望向里屋,自觉安全就踮着脚尖猫了进来,她上前,小声唤起,“小姐。”
“现在几更了?”
“二更。小姐,你怎把帽子给摘了,要是纳兰公子先与你起来,那可怎是好?”前雨找了件衣服,为明月披上。
明月起身,望了望还在熟睡的容若,心中涌出一股暖暖情潮,便走出屋去。前雨亦模仿明月斜眼看容若,不甚明了便也跟了出去。
……
三更灯火,床榻之上,原本睡着的容若突然的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之色,一点都不似刚睡醒的人,或者说,至始至终,他从未沉眠。
另外半边床榻,余热早已经散尽,容若看着那绣花枕尚且还有一些凹痕,沉思了许久。
扣扣扣——
敲门的声音,不轻不重。
“进来。”说话之间,容若早已起身离榻。
“公子。”来人身着灰色麻衣,看起来倒是有个小厮模样。
“那颜家小姐的事情,可是办妥了?”容若走到了屋内的圆桌坐下道。
“按着公子的吩咐,已经给了颜府递了退婚书并给了补偿。”来人低垂眉眼道。
满意点头,容若看着一处,有些出神道:“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