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一时说漏了嘴,片刻的慌张过后,张姨娘镇定了下来,“大爷已经答应了我,提我做李家的二夫人,这样于你也有个靠山不是。我可都是为了你。”
脑子里乱成了一团,对于张姨娘的利弊分析,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张姨娘嘱咐的赶紧给李纤纤找一户好人家嫁出去,也没有入心。
晚些的时候,李轸回来,脱了外袍交给如月。如月犹豫道:“姑娘在里头坐了半日,还没吃饭呢。”
李轸挽袖子的动作顿了顿,净手的声音清凌凌,“谁来过?”
“姨娘。”
“下去备饭。”
李轸捞起帘子,楚楚背对她坐着,身量纤细,长发披散,皓白的脖颈柔弱。分明柔弱,拒绝起他来,却是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李轸嘴里微苦。
“怎么了?”他轻轻将人拥进怀里,耳语厮磨,温柔至极。
“为什么没吃饭?我也没吃,这会儿饿的有点难受。”
楚楚转头,看了他一眼,准备喊如月,李轸握住她的手,“已经吩咐了,你陪我吃一点儿。”
如月将食盒放在小桌上,满满得摆上一桌子吃食,李轸吃的很快,看来是饿急了。
楚楚停了筷子,“这么着急回来做什么?好歹在外头吃一点儿。”
“我想着回来陪你吃,你一个人总也吃的少。”他淡淡道。
“又不差这一次两次。”心头又有些堵了。
他笑了笑,放下碗,看楚楚给他盛汤,眉宇温柔,“大概你这里舒服些,和你在一起不管干什么都不会腻。一副字临十遍八遍,一本书翻到烂,也觉得舒服。”
楚楚不接话,李轸也不再说,这顿饭后半截只闻勺子碰到碗发出微弱的叮声。
如月将东西收下去,楚楚深吸口气,沏了茶,“我有件事想问你。”
他靠在椅子里看书,楚楚道:“今日姨娘过来,你答应让她做二夫人?”
李轸没说话,竟然有些默认的意思,尽管心里焦灼,面上越平静,“父亲在的时候都没有提过,这么多年过去,她对李家有什么功德奉献获得这份殊荣?面对夫人你怎么说?族长来问又怎么回答?传出去了外人怎么看?李轸,你糊涂了?”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简直气急败坏,李轸看着楚楚在地上走来走去,一连串的质问砸下来,竟然有些愉悦的感觉。
“不过一个虚名,担着又如何?”他很是无所谓。
“什么虚名?既然同为夫人,她若跟母亲争夺中聩,代表你去外头交际,打着李家的旗号做出什么来,又如何?本就树大招风,你嫌自己死的不够快,还是后宅不够乱。”她狠狠地盯着他,眼眶发红。
怎么就想干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既得罪舅家,又得罪李氏宗族,他疯了吗?
其实李轸为着什么,她心里何尝不明白,因为太过明白了,所以要不起,还不清。
眼泪翻出眼眶,仿佛砸在他心上,李轸浓眉如剑,面上含笑,带着无奈哄她,“我既然决定了,自然会处置的妥妥当当,你不用担心。”
“我不需要。”楚楚气道。见他沉默,本意劝他,恐适得其反,只得温和道:“纵使有天大的理由,传出去也只会惹人非议。一旦多出来个二夫人,这个家便永无宁日了。”
他那么忙,这阵子又在整备军队,将近入冬,外头不知多少人盯着,她再无情,也将他的疲惫孤影看在眼里。
李轸扶住楚楚肩膀,“我只是给张姨娘一个保障,母亲总不能再过分为难她,你不是最担心她吗?”
“我忧心她是我的事,不用你将自己坑的不忠不孝。”她冷起一张俏脸。
她分别是在撒泼,李轸却笑了,眼底的星辰满的快溢出来,低低的惑人,“阿楚,你担心我是不是?你怕我为难,即使这样一张保命符,也不敢要。”
她手撑在他胸前,泪水洗过的眼睛干净泛着火光,“谁担心你了?府里决不能多个二夫人,你如今的位子,后院起火有多严重,你比我清楚。”
李轸哦了一声,大马金刀坐回去,傲然道:“多少次一脚踏进鬼门关,我还不照样好好的,一个二夫人能把我如何?”
“李轸,我是认真的。”楚楚要给他无所谓的态度气死了。
“阿楚,你胆子大了,叫哥哥名字。”他哼道,眼睛眯了眯,分外不善。
楚楚气的揪住他衣领,“不行,我不同意,你不能这样。”
就只会撒泼耍赖,李轸搂着她的腰,感慨又无奈道:“好阿楚,说一句在乎我担心我就这样难吗?”
楚楚埋着头,良久不语,半晌小声道:“人心贪婪,给了在乎就要喜欢,有了喜欢又渴望爱你,爱了你又贪心全部。”
而她最给不起的就是回应,踏出一步便是万劫不复,千古骂名。
李轸捧住她的脸,眼睛紧紧盯着她,仿佛要将人拆吃入腹,烈火灼灼,磁哑的嗓音有着求而不得的渴望,“那就给我啊,给我好不好,你明知道我想要,想要的要命。”
楚楚不做声,扭开头,不肯直视,“你答应我,不能有二夫人。”
李轸轻呼出气,捂住眼睛,开解自己,她已经在乎了,他要的不多,还求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