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个月开始,盛恒大突然一天只兑一千银元,等到了这个月,却是柜上一个铜钱都没有。把银子存在这的商人们急了,就天天来闹!”
“这盛恒大听说是老字号了!”朱允熥想想,“他们家的金票可是硬通货,怎么突然变这样?这些人在这闹也闹不出钱来,没有报官吗?”
这种案子最是难办,大明律对于民间的存储和借贷方面甚是模糊,无非就是秉承欠债还钱的处理方式。
邓平继续道,“说是盛恒大把银子拿出去放贷了,结果收不回来。已报官了,应天府也给了说法,让盛恒大赶紧筹银子。”说着,顿顿,“不过,这么巨大的数额,估摸也不是一天......”
“多少银子?”朱允熥问道。
“十二万。”邓平说道。
饶是朱允熥贵为帝王,也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去年全国的商税结余才多少,一间钱庄欠的钱,就高达全国商税结余的三分之一。
这时,何广义在旁开口道,“爷您有所不知,这等钱庄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说着,笑了笑,“比如这盛恒大,他们有口碑资产多,商贾们信得过,再说把银子存在他们这,有两分的利息。不过在这存银子是有期限的,少则三个月多则三年,不到时候取钱,半分利息都没有。”
两分利,那可是不少。
一万一个月就是二百,十万就是两千。
“他们反手,把别人存的钱,以三分五的利息放出去,什么都不干就净赚一分五。”何广义继续说道,“这还是有抵押的情况下,若是没抵押的,放出去的钱利息高达四分起!”
“若是借贷之人还不上,那就利滚利息加息......”
“那要是有人赖账就是不还呢?”朱允熥笑问。
“不还他也不吃亏呀!”何广义继续道,“比方借一万两,那抵押物必须超过一万两。不还钱就拿着拮据收了抵押物,或是房产或是田地再不就是货物等。”
“不管怎么说,这钱庄都不吃亏,只有赚多赚少。”
“不光是借贷,还有货款垫付。这些年,它盛恒大赚的钱海了去了!”
朱允熥忽然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臣升任锦衣卫指挥使那年,盛恒大的二柜,不知从谁那寻的门路,找到臣门上送了三千银票。”何广义也不隐瞒,“不过臣是分未取,原封不动奉还。”
说着,顿了顿,“据说这盛恒大背后是家股东,山西宝昌号,苏州的通达行.......”
“怕是有官家的人吧?”朱允熥笑道。
“这个......臣不敢妄言!”
朱允熥又看看那边,“这么大的买卖怎么就说出事就出事了?”说着,沉思片刻,“他们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信誉,出了这种事百年声誉毁于一旦,以后谁还敢跟他们打交道?”
“再说了,它这些年赚了这么多,不应该一点过河的钱都没预备,反常啊!”
“爷您有所不知,这等商人最是贪心,一分钱的买卖敢喊成一万来做。俗话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何广义笑道,“保不齐背后就有同行落井下石,这时候挤兑他们呢!”
朱允熥听着,又忍不住朝那边多看了几眼。
因为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准确的说是可以杜绝军克扣军饷的事。
不过这事太大,真的要极其慎重且三思而后行。
就这时,人群骤然爆发出巨大的喧哗。
“砸!砸!”
砰砰,不知多少人冲破了维持秩序的差役,冲进盛恒达就是一顿打砸,里面的几个伙计马上被人潮淹没。
“爷,您避避吧!”邓平急道。
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朱允熥上了马车,转头对何广义道,“你查清楚,回头告诉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