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抢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抢百姓家的黄花大闺女,一个书生,抢就抢了。家里多个书生,别的不说,起码以后写礼账也有个现成的人。”
“打打杀杀终究不成,有个识断字的以后给孩子起名啦,教个百家姓三字经也不用请外人来。逢年过节,春联也有人写!”
老爷子似乎兴致颇高,说话时笑声不断。
朱允熥一边笑着倾听,一边用眼神示意邓平那边,在外边等着不许过来说话。
“想当年啊,你老子跟你战死的大伯带着几百号土匪来投奔咱!”兴许是看到赵宝胜,让老爷子又想起许多旧事,话匣子就打开了。
人老了总是爱念叨,况且老爷子平日无论在宫里还是在庄子里,见到的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人,也没什么唠的,而赵宝胜却不同。
“他们哥俩那军纪差到没边了,刚驻扎下来就他娘的红眼兔子似的,到处找娘们!给老子气的,差点没一刀宰了他们!哎,这事还要多亏人家常遇春那黑厮,若不是他拦着咱,早就一刀砍了!”
“一晚上祸害了三个大姑娘!”老爷子说起这些事,气不打一处来。
赵宝胜低着头,趁老爷子说话的间隙,低声道,“那个,这事臣知道,后来我们老爷子祸害过的女子,不是被您勒令娶回去了吗?”
老爷子奇道,“你也知道?呵,你老子是真好意思说啊!”
赵宝胜满脸通红,“那女子,就是臣的亲娘!”说着,赶紧顿了顿,“臣上面原本还有个大哥,可惜没立住!”
“啊!”老爷子然后前仰后合的笑了起来,“你看看你看看啊,要是没有咱,可就没有你啦!”
赵宝胜连连点头,“是是是,没有您的话,臣说不定在哪呢?”
老爷子又捏着瓜子送嘴里,继续说道,“当年你大伯战功不少,可土匪习性难改。遇到顺风仗一哄而上,杀得头破血流不罢手。可遇到了硬茬子,就他娘的风紧扯呼!”
“给咱气的呀,好几次若不是常遇春抱着咱的腰,咱外甥忠也拉着,嘿嘿!”老爷子叹息一声,“后来开国之后,你老子也是如此,跟着咱外甥没少立功。忠当初还和咱说,舅,给他个公爵吧!这些年怪不容易的!”
“你那死的老子,他不是那块材料啊!”老爷子说着,恼怒起来,“他娘的,要啥跟咱说不行吗?他娘的非要和胡惟庸他们搅合,让胡惟庸给他讨要爵位?咱是主子,还是胡惟庸是主子?”
霎那间,赵宝胜汗如雨下。
“你也不用怕,都过去的事了。当初就没想牵连你们,不然你们今天,还能这么安享富贵?”老爷子吐出瓜子皮,继续道,“如今家里还有谁?”
“就臣和大妹妹!”赵宝胜开口道,“臣大妹妹十二岁,说是自己妹子,其实臣就是当自己闺女养活的。哎,从小惯坏了。养成那个德行,也嫁不出去呀!臣一想到她嫁不出去,一晚上一晚上睡不着,大把大把掉头发.........”
“哈哈!”老爷子笑得欢畅。
朱允熥见老爷子这边说得热闹,借着尿遁,迈步走到外边。
邓平背身站在屋檐下,屋里人看不到的地方。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朱允熥忙道,“看你跟丢魂了似的,出什么事了?”
“皇上.......”邓平的脑门密密麻麻一层细小的汗珠,说话声音都在打哆嗦。
“说呀!”朱允熥皱眉道。
“太原来了消息............”
噌,朱允熥一下抓住邓平的衣领,咬牙道,“太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