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家的公子,心里各种弯弯绕绕,难伺候得很,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刚刚他明明动了杀心,怎么突然放过她了。
楚长宁满腹疑惑,可身上穿的嫁衣实在累赘,她只好先收了心底的心思,走到梳妆台前,拆了一头的凤冠珠翠。
晕黄的镜面内,倒影出了一张白皙的容颜。
琼鼻美目,貌如春水化雪,飘飘渺渺,那双柳叶眼宛若缕缕春风,宛宛盈泪搅动涟漪阵阵。
她的美,不比倾国倾城的美人,是那种润物细无声的美。
乍一眼瞧过去不觉,细看,会给人一种惊艳脱俗的感觉。
竟跟她长的一模一样,要不是穿书,还以为这是她前世呢。
楚长宁心底暗想了想,开始褪去身上的衣物。
身材虽没她前世好,可也是纤颈薄肩,细腰长腿,到底是深宫里娇养出来的公主,肌肤软嫩的可以掐出水来。
她揩了把自己的油,这才下了浴池。
碍于外头还有个男人,楚长宁没敢耽搁,匆匆洗净,换了身干净的素衣,便走了出去。
内室里,燕北漠一拢白衣,倚靠在榻边,条腿曲起,手肘搭在膝盖上,微热的烛火照亮了他一半的脸,看起来很温和平静。
她很有眼力劲的从柜子里拿了一床新被子,铺到了旁边的小榻上。
燕北漠看了眼她的动作,突然嗤的笑了出声。
屋内很寂静,他的笑声突兀的响起,让她铺着衾被的手微微收紧。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晋陵长公主,铺床的动作倒是娴熟。”
他的声音清淡温润,极为好听。
楚长宁后背微寒,回头,“泥腿子出身的公主,自然比不得世家女子。”
话落,他轻轻勾唇,朝她招手。
“过来。”
楚长宁看着他的动作,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身子缓缓朝他走了过去。
原书中对于燕候的描写很少,她不知道这人真正的秉性,但她能感觉到,此人性子狠辣,绝不是表面的这副样子。
这年头,地方军阀动荡频繁,各路诸侯争霸,他们表面上听从于天子,可实际上,都是心怀鬼胎,朝廷根本无力打压。
譬如燕北漠,手掌五十六万军权,前两年,一路南下进攻,屡破西域大关,在离北朝歌兴建信宫,豢养私兵。
天下大乱后,更是明目张胆的占据南下十九座城池,接连攻破了高州,兴阳府城,南州等地。
成婚前夕,又攻破了陵阳,一路染着血回来的。
世家从不掺手皇权斗争,即便如今天下大乱,诸侯纷争,世家也不出手,可偏偏出了一个燕北漠,利欲熏心。
楚长宁不禁叹了口气。
莫名其妙穿了进来,还是这么复杂的背景,她得好好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才是。
念头刚过,忽然,一枚暗器倏尔飞过,她的膝盖猛的一软,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先前扔了一地的红枣桂圆花生硌在身下,险些疼得她没一口气没上来。
楚长宁倒吸了口凉气,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故意的,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明明是燕都风姿如玉惊艳才绝的贵公子,出生最重规矩的兰陵燕氏,可她看来,这最守规矩的世家公子,暗地里最不规矩,还记仇。
他是在报复之前她扔了他一脸的干果。
她心底气恼,面上不显,扶着腰撑起了身子,看向榻边端坐着的人。
“公主,走路不要出神,容易摔倒。”
他坐在榻边,微微弯腰,轻笑着朝她伸出手。
楚长宁心底冷笑,伸手搭了过去。
那一瞬间,她好像没站稳,用力往后一扯,可捉着她的那只手用力之大,仿佛黏在了她手心,完全甩不动。
她身子一僵,正欲直起,拉着她的手却忽的松开。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