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翰明小心翼翼地接过这枚玉佩,仔细端详了一阵,想起旧事,不由得老泪纵横。
这玉佩是他在苏璃月出生前便已准备好的,在那圆滚滚的小丫头降世后,亲手给她系在了脖子上。
他收回思绪将玉佩递给苏璃月,却见到后者手上一片红斑,当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苏璃月目光故作不经意间落到方才那婢女身上,“无妨,被茶水烫到了而已。”
那婢子高声惊呼,“老爷饶命,奴,奴婢并非故意。”
夏翰明面色阴鸷,指着她与那昏死之人,“把这两个混账东西,杖责五十,赶出府去!其他人愚钝蠢笨,伤了小姐,杖责二十。若日后再有犯者,定严惩不贷!”
因着担心苏璃月有被伤到,夏翰明叫来了京城的名医为她诊治,当得知她不过是受了些轻的擦伤,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当年他得知苏佐儒听信命师之言,要将苏璃月与苏璟深送出尚书府时,勃然大怒,当夜便赶到了尚书府,要求将外孙和外孙女接回丞相府。
可苏佐儒却是将他按在座位上,正色道:“岳父大人,这事儿当真由不得我等凡人之辈。”
“大师已算的清清楚楚,这俩孩子都是送子娘娘跟前的仙童,送出投胎不过是一时应急,成年之前都是要被收回去的。但若是送出去藏匿起来,待到平安成年再接回便可福寿无双,长命百岁。您也不必担心孩子的生活,我已将所有都打点妥当,也派了最忠心的人护着他们,他们在外的生活不会比在府上差的。”
夏翰明勃然大怒,“哪个混账说的鬼话?你好歹也官至尚书,自小亦是博览群书,怎么会听信这等胡言乱语!”
苏佐儒被他的眼神震慑了一番,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女婿是他们的亲生父亲,若不是为他们着想,怎会舍得送他们出去。况且大师也说了在此期间亲人决不能前去探望,漫长的十数年不能见自己的孩子,女婿亦心痛万分。可若当真为了私心,将孩子留下,那大师一语成谶,两个孩子出了什么意外,我死也无颜见婉言了。”
也正是这句,令夏翰明不再坚持,也不敢去看这两个孩子,只能暗中派人常送去一些银两。
思及此,他面带着愧色,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若不是为你与璟深二人……”
话未说完,便又是一声叹息,即便现下,他亦不敢说出接回二字。若是他执意如此,真出了什么意外,他亦无法原谅自己。
察觉到他话中的异常,苏璃月猛地想到前世的苏璃月回苏家的时候,苏佐儒千叮万嘱不可将当年命师之言再说与旁人。当时的苏璃月只当是怕说出来命数上会有什么影响,现在想想他不过是怕被老岳父责骂罢了。
当年母亲去世后,庄玲玉不知从哪找的所谓得道高人,算得她与哥哥苏璟深皆是祸星降世。还说哥哥克死了母亲,而刚出生的她更是天煞孤星,若两人养于家中,必将给苏府带去灭顶之灾,故而苏佐儒心生惧意,听了庄氏的话,将她与哥哥都送了出去。
怪不得她还纳闷,外祖父那般疼爱自己与哥哥,为何会同意将他们送出去。想来,定是那苏佐儒在中间撒了谎,欺骗了外祖父!
这个苏佐儒,到真是一个自私至极之人!
苏璃月心头闪过一丝冷笑,眨眨眼,眸中又蒙上一层水雾,“月儿知道自己是天生孤命,祸星降世。若留在家中便会克死亲人,阿月又怎么可能因着自己的私欲,而要拖着所有人陪我一同遭罪。今日来看祖父,确是思念至极,原是想远远看上一眼,却不想遇上那些个事。”
“灾星临世?不是你们乃仙童转世,养在家中恐不能长大吗?”夏翰霎时明白一切,拍案而起,“原是那苏佐儒欺骗于我,看我如何收拾他!”
说着,他便作势朝外走去,被苏璃月拦了下来。
“外公,这些事都已过去了,切莫再提。若因为外孙女,让您与父亲生了嫌隙,那便是天大的罪过了。想来父亲也不是有意为之,您也无须生气。”
与外祖父说这些,不过是提醒他老人家要多防备苏佐儒罢了,前世外祖父被陷害一事,只怕与他也脱不了关系。
不忍外孙女为难,夏翰明这才作罢,却也在心中对苏佐儒生了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