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是虚掩着的,门内传来几声吵嚷,玲珑拦了采荷叫门,津津有味地听起墙角来。
门内的陆河隐此时正大大咧咧地翘着二郎腿,觑着眼前几个凶神恶煞的婆子,当然,他端的是玲珑那娇俏的小模样,所以看起来便格外怪异。
“二夫人是菩萨心肠,明日老夫人问起来,你若认了是你诱惑的二老爷,二夫人定会替你美言,保下你的性命,”为首的王婆子说着,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对着他甩了过去,“这袋子的银两,也都是你的。”
陆河隐是知道些内宅上不台面的手段,可这发作对象是自己,倒是很新鲜。
他慢慢悠悠地捡起这钱袋,将袋口的绳子一松,哗啦啦的白花花的银子便掉落在地,粗粗看一眼,有个百两的样子。
“嗤,”他扬着放肆的笑容,歪了歪头对那婆子道,“若我不肯呢。”
顶着玲珑的皮相,他这一笑,倒是媚态百生,眉梢上扬,叫黄婆子暗骂一声狐媚子,面上还是好声气地说道:“玲珑姑娘应该是个聪明的,奴婢与主子作对的下场,自然不用老婆子我多说。”
真真正正的玲珑站在门外,听得如坠冰窖,浑身发冷。
她被骗往二老爷书房,那二老爷年近五十,咧着口黄牙一脸的色气,瞧见她走进来便关紧了房门,直朝她扑过来。
她解下头上朱钗以死相拼才逃得出去,谁知被赶来的二夫人投了湖,事后还有这么一出!
难道,难道做了奴婢就活该被轻贱吗!
玲珑冷了脸猛地踹了一脚,踢开了柴房的门。
婆子们惊惧地瞧了过来,见是今日救了这小蹄子的三公子,慌忙行礼陪着笑脸。
“三公子怎得来这破落的地方,没得脏了您的贵体。”
“奴婢与主子作对的下场是什么,我很想知道。”玲珑直直地瞧着她,黄婆子察觉这道目光里的怒意,顿时额头沁出了汗。
莫不是三公子看中了这媚人的小蹄子?
“是老奴糊涂了说些胡话,老奴该死。”三公子何等尊贵,她一个二房里的管事嬷嬷,可万万开罪不起。
黄婆子心中计较了一番,忙磕头认错。
在旁看戏的陆河隐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看来自己的身子确实是玲珑这丫头占着没错,婵娟和采荷随侍左右,应该是还未露出马脚来,这丫头也不算得很蠢。
婵娟和采荷那两个丫头,一个目光晦暗,一个目光明显不善,直勾勾地瞧过来,有趣地叫陆河隐挑了挑眉。
采荷见了,私下拉了拉婵娟的衣袖,轻声道,“婵娟姐姐,你瞧她那个猖狂样子。”
婵娟神色无异,并不应声,采荷气恼地转过了脸。
玲珑本是借着这怒气一通发作,她本也是个好脾性的人,一下子见几个婆子砰砰磕着头,心下又有几分不忍,“起来吧,你们快走罢。”
黄婆子顿了顿,今日三公子这般好说话?
可二夫人交代的事也顶顶要紧,要是办不好,二夫人说要谴她去庄子里受苦去!
想到那场面,黄婆子咬咬牙问道:“这玲珑姑娘......”
玲珑这才心虚地将目光转向一边坐没坐样的“玲珑”,或者说是真正的陆河隐。对方也颇有兴味地瞧着她,四目相接,明明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却感觉陌生得很,玲珑抿了抿嘴,心里突突地直跳。
“玲珑姑娘,我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