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九画满脸青黑地走近锦绣的闺房,神色颇为不快。她快步立于梳妆镜前,狠狠地瞪着铜镜中的那张脸!她狰狞地笑了起来。
“真是可笑!”
忽地,女子只觉背后一寒,顿时寒毛倒竖起来!却见镜中她的身后慢慢浮现出一张惨白的脸来。那是张男人的脸。
颜九画惊愕的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卡住什么东西似的说不出话来。
那惨白的脸却张开了猩红的薄唇,启齿道:“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女子这才缓缓地回过神来,却不敢有所造次,吞濡道:“哑奴,怎么神出鬼没的啊?我快被你吓死了。”
这名唤哑奴的男子并非真的不能开口说话,哑奴之哑在于可以闭口不言自己所知的主人的秘密。
这也是当初颜九画给他取这个名字的含义。
哑奴不知所措地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颇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他是三年前寻来丞相府的,只为寻找相府内曾经有恩于他的那位小姐。他在颜九画的身边待了三年,心甘情愿为她效命。奉她为主,只为报幼时所受饥寒之恩。
看着面前的哑奴,颜九画忽地心生一计!她宽慰似的揉了揉男子的脑袋,假意笑了起来。
“瞧你,我和你开玩笑呐!”
哑奴这才释然地勾唇笑了起来,他心情颇好地盯着女子脖颈上所佩戴的琉璃璎珞,乌黑的瞳子中折射着斑驳的光。
颜九画不自然地摸了摸她脖子上的璎珞,开口笑道:“哑奴,你素来对姐姐是最忠心的对不对?”
男子听言,点头如捣蒜。
颜九画欣慰地笑了起来,她危险地眯起了双眸,削尖的食指指尖轻在男子的胸口处画圈。
她蛊惑似的开口道:“我知道的,哑奴可以为我做任何事。”
说着,女子从一袖中取出一朱红的小瓷瓶,塞与男子掌中。
“想必近日之事哑奴你定已知晓了,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那张和我一样的脸!去帮我毁了她。”
男子闻声,如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下。他仍是面不改色般的沉稳。轻抬起眸眼,他神色复杂地再三确认道:“非这般不可?”
“当然。”
那男子紧闭起了泛白的唇,他皱着眉,愈发攥紧了掌中的红瓷瓶。他知道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哑奴知道了,放心,哑奴从未让主子失望过。”
男子低垂下眉眼,他抬手看了看自己那略带薄茧的手掌。喃喃自语似的嘲笑起来。
“向来如此,只要是主子想要的,哑奴不计任何手段都会帮主子办到。为此,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颜九画对此恍若未闻。她淡漠地转过身去,冷声吩咐道:“今晚动手如何?我怕夜长梦多。”
“诺。”
那名唤哑奴的男子苦笑着翘起了唇角,他无奈地看着身前女子的背影,心中暗自酸涩。
“我这就去准备。”
颜九画看着那抹一闪而出的身影,略微皱起了眉。她冷笑了声,心中早已有了别的打算。
女子张了张口,朝着玄关外招呼着。
“阿秋,进来。”
门外的贴身丫鬟闻声忙得快步走了进来。
“小姐有何事?”
颜九画轻挑了挑唇,“方才我对哑奴的吩咐你可都听清楚了?”
“唔……”
小丫鬟四下里转着眼珠儿,不解自家小姐此番话到底是何意。遂支吾着,胡乱应付了起来。心下倒是慌乱地敲着鼓点!
看着阿秋这般的神色紧张,颜九画忽地嗤笑了出声。
“瞧瞧你给吓得!我只是想让你去寻另外一个死士罢了。”
“小姐,哑奴怎么了吗?为什么要……”
小丫鬟话还未说完便被颜九画一个眼神给止住了,她顿时明白了什么,喉咙里想被什么给堵住了似的十分烦躁。
颜九画倒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这些日子,你们倒是多愈发地没规矩了!什么事该问什么不该问还不懂?”
阿秋倒抽了一口凉气,她猛地跪在地上,双手左右开弓,抽打她的两侧的脸颊。她的口中不停地念叨着。
“奴婢错了!奴婢该死!”
看着小丫鬟脸上渐渐呈现出赤色的浮肿,颜九画满意地抬了抬手。
“行了,起来做事去吧。”
阿秋闻声顿时连滚带爬地起了来,飞快地迈着步子便离去了。
她家小姐这是准备杀人灭口啊……
思及此处,阿秋顿时浑身一阵恶寒!
她明白的,无论是哑奴还是她,都不过是自家小姐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时候到了,再想留便也留不得了。
小丫鬟无力地握紧了双拳。
“哑奴,你多保重……”
转眼间,夜深了下去。
一向荒凉的后院今晚却难得有了些暖意。
顾九卿端坐在桌前,凝望着桌上摆放着的大红喜服出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