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夕觉得自己一颗心被揉扁了又搓圆了,像被浸在酸水里又洒上了盐巴,疼的她恨不得晕倒在地。可她强撑着,牙齿紧紧咬住下唇,铁锈一般的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握住把手的手指因为过分用力而格外苍白。
“穆先生,”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被强行挤出来,字字泣血,“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纠缠你们。”
说完,不等穆英旭反应过来,她立马提着行李箱转身朝后走去,到了路边径直拦了辆车坐上去,再也忍不住,哽咽出声。
太痛了,太痛了。
四年的婚姻,她的真心,她的爱慕,她的一切,最后就换来了五千万以及一句“婊子”。
司机是个中年大叔,看着她一上车就哭,吓了一大跳:“姑娘你……你这是去哪啊。”
宁夕擦了泪,抽噎了一声,努力忍着,尽量不让声音发抖:“南大医院,谢谢。”
穆英旭在身后看着那瘦弱的小女人离去,竟是没反应过来。
记忆中,好像还是这女人第一次这么干脆利落地离开自己。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穆英旭觉得心里一阵烦闷,猛的一拳打在身后的树上,再抬手,已是血迹淋漓。
车上,宁夕只觉得腹内突然一阵绞痛,好像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而紧接着她发现了一件更让她惶恐的事情,惊叫卡于喉内——
司机察觉到了不对劲,不经意间从后视镜瞥过,猛的一踩刹车,声音全是惊诧:“姑娘你怎么了?”
后排座,落了一地血。
南大医院,宁夕昏昏沉沉地躺在床架上,被人极速地推向前方,她意识不清地拽住身旁谁的衣袖,恍惚道:“医生……求你,求你保住我的孩子。”
这是她和穆英旭最后的牵扯,孩子没了,她也活不下去了。
宁夕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贱,明明对方都这样对她了,骂她婊子,与她离婚,却还是想要留下这个孩子。
轮子因为过快滑动而发出刺耳的声响,被她拽住衣袖的人似是一顿,慌乱中有人喊了句“温医生”,宁夕就觉得手中骤然一松,一股慌乱涌上心头。
随即是温热的掌心贴上她的。
“病人大出血,血压下到百分之六十。”有女声尖利地喊道,宁夕觉得自己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了,拽得那人更紧了些。
手术灯“啪”地一声打开,刺眼的灯光一下透过薄薄的眼皮打下来,刺得她流泪。
兵荒马乱。
意识的最后一秒,宁夕只听见有人温和地叫她名字,她却恍惚觉得,站在面前的人是穆英旭。
骤然挤出一个笑,似乎想要那人宽心。
还有那句如何,也说不出来的话。
“阿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