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铭解开上衣,隐隐可见有紧实肌肉的上身。他虽是一朝宰辅,文官上品,但武艺却丝毫不差。若是边关战急,披挂上阵,也是能驰骋沙场的儒将。
撕扯剧烈的伤口暴露出来,卓镜清皱眉,仔细检查伤口边缘,一边用烈酒洗着手,突然伸手指,直插进伤口内,没多时,一柄纤薄的极细刀刃被拉了出来。
“嘶!”
血流如注,卓镜清捻了一撮金创药,细细洒在伤口上。没多时,血渐渐止住,他开始捻针穿线,替这位大人细细地缝合起伤口。
冷汗顺着颌骨落下,将衣袍染出一片深色,霍铭轻轻地喘着气,突然,一张白色的信笺落在了眼前。
经历过刚才的剧痛,伤口周围早已麻木,此时缝合伤口虽是在皮肉间穿梭,却早没了那种钻心的痛感。他伸手,从卓桓那里接过这封印有雉羽的密信。
他静静扫过那些字迹,失血后有些苍白的脸上渐渐恢复往日的凝神静思,片刻,那封信被攥住,两眼再度睁开,隐隐有着怒意。
“消息可靠?”他问,声音丝毫不复方才的澹雅气度。
“怀公公亲手所书,你以为呢?”卓桓反问。
他沉默,那封密信在他手心里被攥成一团,字迹渐渐扭曲。
如果当今的圣上,并不是大翊朝皇族楚氏先祖的血脉,那真正的小殿下,究竟在哪?
他不禁想起数月前在宫门口与太后的凝神对峙。卓华卿,这个权盖六宫的年轻太后,正端坐在其年尚幼的天子背后,隔着层层珠帘,冷眼俯视着他。
周遭强国虎视眈眈,都坐望大翊毁于党争内乱,此时天子并非真龙血脉的消息若是传出……
“我们得马上回京。”他沉声道。
卓桓那双常年带着冷厉的眉宇间眨眼又换成了促狭笑意,“哟,刚才怎么没见你着急?以前没见你怜香惜玉,如今一次耍了个够,这会儿看了信,又知道急了?”
霍铭一愣,这才抬起左手,那支金簪仍旧静静躺在他的手心,原来这半晌他都一直没松手。
“是个美人呢。”他叹道。
“还是个冷美人。”卓桓接道,语气微嘲,“若不是你位高权重,方才她走的时候说不定都甩你一脸了。”
话虽没错,只是想到萧浮玉将自己挡在身后的样子,不禁莞尔。
“美人虽冷,却是个心软的,你啊,”他笑着摇头,“你可看不出来。”
卓桓不语,指尖摩挲着黑鹰爪踝处系着的红色绳结,不知在想什么。
数日前,这封带着雉羽的信还在距离岳岭千里之外的京城。王都之内,深宫重地,庭院内一个老者写罢这封密信,仰首对着涌动着暗潮的苍穹铁幕,喟叹即将到来的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