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不是旁人正是刚刚那位从楼上下来的红衣女子。我心里不悦她,嘴上却是不敢怠慢,只是微微笑道,行了个礼,道:“原来是美人姐姐,姐姐好容貌。”
虞美人很是受用,更加猖狂散漫,“我当妈妈找了何种佳人来呢,原来不过如此啊”
李妈妈皮笑肉不笑的说“赁她是仙女下凡也比不过姑娘啊。”
和几个姐妹一凡寒暄后,我离了会客楼至自己的房中,坐在凳上。一脸的凝重,有些疲累,应该说是从未这样累过。初入这红尘之地,虽然是个青楼中人,却也定要拼力保全自己的清白。这时有人敲门,一看,正是紫荆。她笑着看我,道“你是哪里人?”
“川州”这一句看似普通却让我心里一阵温暖。“姐姐家是哪里?”
“锦州,离你的家不远。”
一时间之间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这样我们各自沉默着。一会她终于开口了,“妹妹的打扮看也是大家闺秀,怎的落到这样的地步?”
“家中已无依靠了。”
“你我原是一样的人啊。”她深深的道。
“如此,我们便是姐妹了,大家互相照应着,便当我有了家人。”
紫荆拉住我的手“我今年18白儿芳龄?”
“我刚满16。如此说来你便是我姐姐了。紫荆姐姐的名字很特别。”
她笑笑对我道“这是在这司乐塾的名字,我家庭院里曾有一株紫荆,花季满枝娇艳,看了让人心疼的魅力,冬日花尽,筋骨毕露,父亲常说他喜欢女子似这般外表柔弱娇媚,内却刚毅不阿。因此我给自己取名紫荆。这的人多用花起名,好妹妹你也得想个艺名,过不了几日你必是要登台的,你不会想用自己的本名吧?”
“我本名叫董慕白,母亲娘家姓白,因父亲与母亲年少时很是恩爱,故给女儿取名董慕白,本也是佳缘,只可惜母亲逝去后,父亲只对姨娘好,我已无家可归了。这里也是如此的妖媚俗气,我便给自己取名白莲吧。莲花出淤泥而不染。盼我早日离开这泥沼。”
说罢我们相视而笑,继续品着刚刚的茶。
次日,刀疤男李成,到我房门外唤我“董姑娘,车已备好,妈妈说叫我陪着你去才买首饰脂粉。”
“你且去吧,我这就来,还劳烦您去通报妈妈,既然如此,衣裳料子我一并自己才买便是。”说着这番话,我把书放下,走到衣架前拿起一件素色披风,为自己系好,今时不同往日在家了,没有奶妈和丫鬟的服侍了,自己得处处小心,把自己照顾妥帖才好。
正在我走出房门之时,紫荆上前拉住我,与我说到“妹妹,左右我也没事,这样的天气不如我陪你同去可好?”
“姐姐如能陪我同去怎能不好?”说罢我二人一同手拉着手走出了司乐塾,这是我第一次来金陵的街市上,却是热闹非凡。我二人这样说说笑笑,姐妹情深日渐浓厚。加之我二人喜好相似,心性相通很快我们便无话不说了。从紫荆口中我得知这司乐塾的种种内里。
原来这司乐塾所在的那条柳艳街为金陵烟花场所的聚集之地,而司乐塾是这其中生意最好的,也多半是因为捧场的多是达官贵客,不乏官员政客,当然也有地痞恶霸,不过却全都是最上等的客人。这里的女子也一个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皆是李妈妈一手教导的。
而虞美人正是这司乐塾的头牌,为人刻薄,脾气暴躁,因点她的多是大官大户,李妈妈也是惹不起的,因此大家没少受她的气。李妈妈呢,则是一面故作好人,一面只认金银,和其他老鸨一样,少不得干些逼良为娼的事来。
前年宁死不从的杜鹃硬是给逼得一头撞死,李妈妈为此恼了好一阵子。逃跑的也不是没有,多半是被抓回来一段毒打罢了。
听了这些,叫我心里一阵阵酸楚,同是天涯沦落人,为何还要互相摧残呢?
“总之,我见白儿也是个睿智之人,相信妹妹定会护着自己,只是你的心里清高,今后难免吃亏,进了这里就得忍,不想不看也就过去了。”
“这番话虽然姐姐不当什么,我心里却是感激的,自娘亲没了,再没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的,我自当珍重。”说罢我眼里已然噙着些泪水了。
回到司乐塾,之后的数日皆是打点自己的妆扮,少不得排练些曲目,听着老鸨妈妈的“教导”。虽是艺妓,但少不得陪酒见客的,这些却让我很是不安。
听服侍我们的小丫头们说,大约这两日便要挂上我的彩灯了。我终是沦为风尘中人了,凭栏远望,无尽忧伤,想着九泉之下的亡母,泣不成声。
却不知天生丽质难自弃,这天下终将留下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