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娘下意识的就要往后退,却被青秀抓住了袖子,艰难的扭头望着她,眼中是祈求,“姨娘,姨娘救我,救我……”
明明都快被掐断气儿了,怎么手上还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刘姨娘半晌都没能摆脱掉青秀。
黎景芝顺着青秀的眼神看向了站在门边的刘姨娘,眼神凶狠,一个转身飞身一跃就将刘姨娘撞倒在地,双手紧紧掐住她的脖子,脸上满是快意的叫道:“贱人去死!去死!”
刘姨娘惊叫了一半的声音被生生掐了回去,只能勉力挥舞着手去推黎景芝,可黎景芝这会子满心满眼都是恨不得杀了她,任凭她如何推搡也不得法,窒息感渐渐弥漫,刘姨娘翻着白眼双腿使劲踢着,保养得宜的娇美面容此刻涨成了猪肝色,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看起来格外狰狞。
黎景芝用力掐着,眼眸深处是一片疯狂,她确实是想要杀了刘姨娘,但是就这般让她死了实在是太便宜她了,她要的,是让她生不如死!
就是这个女人,将她的弟弟送到了地狱,让他小小年纪就受了那么多的苦,最后惨死!
也是这个女人,害的她的母亲生产之时大出血,连自己儿子的脸都没有看见就撒手人寰!
这之间的累累血仇,她终要一笔一笔的算清楚!
“小姐!小姐你快松手!”青秀眼看着刘姨娘就要不行了急的团团转,可又不敢上前碰黎景芝。
“砰!”
门被人从外面踹开,黎景芝抬起头,逆光站立的身影异常伟岸熟悉,她眯了眯眼,手上的劲道松了些许。
兰芝院里的人,除了青梅青秀其余人全叫她撵到了外头,这会子能闯进来的除了她弟弟,只有一个人。
“爹爹?”
黎景芝昂着头看着不远处的人影,张了张嘴只无声呢喃出两个字,喉咙此刻像是被沙子堵上似得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早已不知流泪是什么的黎景芝感觉眼眶发热发胀,眸中积蓄的水汽遮挡了眼前的身影,她赶紧抬手擦了擦脸,胡乱抹了两下脸上的泪努力瞪大双眼看着渐渐向她走近的伟岸男人。
眼泪不受控制的簌簌落下,黎景芝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一头扎进了男人的怀里,双手微微发着抖,颤着声音一遍遍唤道:“爹……爹爹……爹……爹……”
这般柔弱的模样倒是让黎振才到嘴边的责问又咽了回去,叹了口气环住黎景芝的肩膀,目光落在地上已经昏死了过去的刘姨娘身上,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挥手示意身后的下人将刘姨娘抬走。
“姨娘这是怎么了?”刚进院子的黎景琛就看到刘姨娘被抬了出去。
扭头见到父亲站在门口,黎景芝却是哭的稀里哗啦,只着单衣光脚站在地面上,不由的皱起眉头来,也不管一旁不开口的黎振,伸手就将黎景芝抱了起来往床边走去,“景芝你怎的赤脚站在地上?便是夏日里地上寒气也重,当心身子。”
将黎景芝放在床上安置好,黎景琛摸摸她冰凉的小脸,安抚似得拍拍她的脑袋,动作极近温柔,转回头来看着青秀青梅的脸色却很是冰冷,“说,今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兰芝院竟是乱成这样子,你们这些丫鬟都是干什么吃的!”
青梅青秀立马跪倒在地,正犹豫要不要实话实说时,眼角余光瞥见躺在床上仅露出半张脸的黎景芝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看到大小姐点头了。
青秀攥了攥拳头,恭声将今日午时发生的事情一一如实禀报——除了大小姐交代青梅演戏的那一段。
黎景琛听完眉头也不由皱紧,探手摸了摸黎景芝的额头,温度正常,“好端端的怎会魇着?”
黎景芝全程就睁着眼睛看着他,双眸湿漉漉的,无辜极了。
“爹,要不,咱们带景芝去一趟大相国寺,找法无主持给景芝看看吧。”黎景琛见不得她这样,心疼的对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黎振道。
黎振沉着脸,道:“荒唐!不过就是做了个噩梦,何至于去找法无主持!传我消息,今日兰芝院发生的事情谁也不准往外说,倘若是叫我发现谁在乱嚼舌根子,老子扒了他的皮!”
黎景琛听着,显然是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也有些难看,正沉思着袖子被人拽了拽,顺着力道看过去,就见到黎景芝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怯生生的道:“哥,怎么了?”
黎振一挑眉,方才骑在刘姨娘身上那股子置人于死地的凶狠劲此刻荡然无存,一张小脸刷白,看着既委屈又可怜,“闺女,你做了什么梦?”
试探的话一问出口,黎振便觉得不妥,可话已出口再想收回来根本不可能,没等他想明白该怎么圆回来时,黎景芝眨巴眨巴眼小声道:“什么梦?”
黎景琛和黎振心里同时咯噔一下。
“刘姨娘今儿个晌午过来看望你了,你还记得不?”黎景琛忍不住急急问道。
黎景芝仍然是一脸茫然,“我……我不知道……我一醒来就看到爹爹回来了,我……”她说着皱着一张小脸似在努力回忆,脸上神情愈发痛苦,“头好疼……爹爹我头好疼啊!”
黎景琛赶忙拉住她的手道:“好好好乖,景芝乖,咱们不想了,你不是最爱吃西六街那家的烧饼吗?哥哥今日给你带回来了,咱们等下趁热吃好不好?”
黎景芝这才松了神色,瘪瘪嘴小声道:“好。”
黎振眯了眯眼,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黎景芝,出声道:“既然不舒服,就好生休息一下吧。”
说完准备离开,即将出了门突又顿住,回头看着黎景琛道:“晚些时候圣旨就下来了,你和景芝做好准备,看好她,这个当口莫要再生事端。”
黎景琛抿了抿唇,点头道:“孩儿晓得了,爹爹慢走。”
“爹爹慢走。”黎景芝也跟着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