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飞鸾说得有理。府里这么多姐妹,兰妆与她走得最近,素日里飞鸾待兰妆也是极好的,无缘无故怎会欺辱兰妆?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雨,现在都没停。想来是春玉伺候不周,让兰妆淋了雨,又怕被问罪,才栽赃到飞鸾头上。方才她冤告飞鸾,兰妆几次呵止她都充耳未闻,可见平日里就不尊主上,阳奉阴违。正如飞鸾所说,她若忠心侍主,岂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主子盯着风雨入寒而不加以制止?我看八成就是她撺掇的。如若不然,谁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方才叶飞鸾孤军奋战的时候她看戏,如今叶飞鸾把梅兰妆主仆俩收拾得差不多了,她又及时跳出来为叶飞鸾说话,不费吹灰之力又能卖叶飞鸾人情,一举两得。
叶飞鸾瞥了她一眼。
庶出媳妇却能掌中馈,在老夫人和三夫人的打压下仍能手握大权,自然不是软弱可欺的角色。
三夫人撇撇嘴,不再多言。
眼看老夫人绷着脸,无言以对,二夫人又道:“可怜兰妆幼失双亲,素来性子软弱,却不想给这等恶奴钻了空子,这般欺主犯上,实在可恨。若是就此含糊而过,岂非助纣为虐?来日兰妆还不定要受多大委屈。母亲既疼爱兰妆,不若再重新拨个好的给她就是。”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老夫人已是骑虎难下,她心中恼怒,烦躁道:“你是当家夫人,你做主吧。”
梅兰妆一惊。
二夫人已吩咐道:“来人,把这个背主忘恩挑拨离间的丫鬟拖出去,杖毙。”
春玉扑通跪下来,慌乱拉着梅兰妆的裙摆哭道:“姑娘救我…”
梅兰妆求情道:“二舅母,春玉毕竟伺候我这么多年,今日也是一时糊涂,不若就饶了她这一次,让我带回去好好管教…”
叶飞鸾则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如今就敢暗害主子,你若宽纵了她便是把自个儿的命给她轻贱了,知道的说你善良宽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意纵容。表妹,当断则断,否则后患…无穷。”
她目光温和,眼底却尽是冷然尖锐。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梅兰妆心中惶然,踉跄后退两步。
叶飞鸾看似与她姐妹情深帮她肃清左右,实则借刀杀人断她心腹,她还得满心感激否则就是忘恩负义。最重要的是,这才仅仅只是个开始。
叶飞鸾已经知道她做的事,迟早要与她算总账。
梅兰妆惊疑不定,怒火攻心,慌乱异常,跌坐在凳子上,掩面哭起来。
旁人看在眼里,便是她因丫鬟背叛而伤心,又实在不忍苛责,故而落泪。
春玉何其了解自己的主子?看她那模样就知道这是要弃了自己,不可置信道:“姑娘,姑娘您救救我,奴婢都是听您的吩…”
话还没说完,梅兰妆红着眼道:“春玉,你自小跟在我身边,惯来有主意,我对你满心信任事事倚仗,便是知晓你偶尔有失分寸,也不曾怪责。可你怎能如此陷害表姐?还以我的名义…若今日表姐因此受责,岂非让我良心难安?怪我从前太过纵容你,才养成你这般无法无天的性子。如今祖母和二舅母做主,我再不能徇私。你在我身边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放心,等你去后,我会好好安置你父母的。”
她满脸哀戚不忍,一副主仆情深却不得不公事公办的模样,实则拿春玉父母性命威胁,叫她闭嘴。
春玉未说完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口,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梅兰妆,眼里均是愕然和愤怒,浑身哆嗦,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到头来却终是有所顾忌,不敢揭露。任由两个粗使婆子将她拖了出去,沉重的板子一下下打在身上,有多疼只有她自己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婆子进来报,“老夫人,春玉已经死了。”
梅兰妆一个摇晃,眼中又染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