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后,汴京。
距离殉葬的日子只剩最后三十天,前面等着她的注定是阴谋和杀戮。
大约是第一次到汴京府邸,谷见月发现下人们好似没看到她一般,只是偷偷用眼角瞥她,那眼神耐人寻味。
恐惧?惋惜?同情?不屑?
谷见月隐隐觉察出不对劲,冷冷回眸:“一路上听刘妈妈说大娘子贤名在外,看这府里一切次序井然,确实……比我那软弱可欺的娘亲,更适合掌家!”
如此明显的讽刺,那刘妈妈竟然没听出来,愈发得意起来:“那是!我们大娘子是出了名的贤惠能干!在汴京城里——”
“既如此!”谷见月扬声打断她的话,转身驻足:“府中下人见了主子都不请安?”
语毕,扬着下巴俯视刘妈妈。
威压之下,刘妈妈咽了咽口水,心中不忿却长着嘴说不出话来。
心道这二姑娘真是阴晴不定,分明一路上对她很是客气,酸枣鸡汤一顿都没断过,还送了不少上好的熏香,还以为她知道服软了,如今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二姑娘有所不知,庶女算不得主子!”
身后传来尖细的女声,说话抓腔拿调,尾音拖得老长,唱戏一般。
寻声望去,长廊的转角处走出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丹凤眼,柳叶眉,面若银盆,身量娇小,嘴角一颗极小的痣,衬托得她韵味十足。
她就是许娇杏,谷府的当家主母,本是走街串巷跑江湖的戏子,勾搭上了当初还是八品县官的谷河,在岳氏娘子怀孕之前,先怀上了谷见雪,挺着孕肚入了谷家。
“大娘子,别来无恙!”谷见月福了福身子,头颈挺得笔直。
见这庶女如此不卑不亢,她倒呆住了,来不及掩去目中孤疑之色。
谷见月似笑非笑地看向许氏,语气淡淡的,“大娘子方才说庶女不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