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儿啊!你撑着点,就快到王府了!你生了这么重的病,娘也没钱给你医治,一会儿你给你爹爹好好磕几个响头,他就算再狠的心,也、也……” 楚惜月的话音适时地哽住,开始趴在蘅儿肩头一阵哭嚎。
一时间,板车后面或明或暗跟了不少看热闹的。
而楚惜月也不负众望地贡献着她的演技,悄悄收起蘅儿睡穴上的金针,抱着小豆丁哭得跟号丧一般。
众人一阵莫名,脑子里的猜想却天马行空、天花乱坠、天方夜谭……总之,怎么离奇怎么来。
待老黄牛甩着尾巴到了宁王府的红漆大门口时,尾随的群众们已经各自脑补出一部深宅大戏。
王府门口守门的侍卫攥着丈八长的红缨枪瑟瑟发抖,守着自家大门一退再退。
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王妃突然这番模样回来,肯定没好事!
楚惜月在侍卫们瑟缩的眼神下抱着蘅儿下了板车,也没想着闯进王府的大门,就在空地上噗通一下跪了下来,神色凄惶地开始哭——
“王爷,蘅儿病了,昨夜无故落水之后就一直精神不济,今日竟然无端晕倒了,那别庄只有个惯会克扣我月钱的老嬷嬷,我想给蘅儿找个好大夫瞧瞧,可惜我……”
“王爷!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脏乱差我都能忍,但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啊!王爷,您若是当真要怀疑我,那便一封休书将我休了……”
楚惜月字字如泣血,但每一句话细细一品,都别有一番滋味,围观的人们脑子里的故事也丰富起来。
无故落水,别庄只有一个年迈下人,想找大夫却没银子,能忍脏乱差,意思是之前的流言都是子虚乌有的咯?
另外一句不断被楚惜月提及的话也在众人的脑子里狠狠刻了两笔:是啊,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啊!
“这……也许当初那事是另有隐情?本就是个胖子,即便是怀了身子也看不出吧?如何就能断出她偷了人?再说,不管怎么说,那、那也是条人命啊,何至于把一个无知孩童逼到这份上……”
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许许多多个声音也渐渐跟着附和。
景宁得到消息匆匆赶至门口的时候,门口的嘈杂声渐渐有些大了,他脸上尽显迷茫——
什么叫“孩子是无辜的”?
什么叫“楚惜月母子真可怜”?
什么叫“宁王忒不是东西”?!
而被人围在最中间的那对母子,已经有了好心的大夫替他们诊脉,甚至还有不少妇人提着果蔬糕点往楚惜月手里塞,在自家这精美华贵的朱漆大门前看起来异常讽刺。
“快看!宁王来了!”
不知是谁低低说了一声,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将目光投在他身上。
景宁看了看垂眸抱着昏睡孩子的女人,冷哼一声,大步走至人前,“楚惜月,你此番究竟是何目的?”
该给的银子他一分都没少给,怎么现在给孩子找不起大夫反而赖他了?
“王爷!”楚惜月抱着孩子从地上爬起来,一双泛红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不远处的男人,眼里满是漠然和冷意,“你若是对我有任何不满,大可以一纸休书将我撵回楚家,何故要一直将我母子二人扔在别庄任人折磨?难道是我楚家女子比个老嬷嬷还不如么!”
景宁一双剑眉瞬间皱紧,这话他可不想接,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楚家女子,当今皇后也是楚家女子。
不过从她的话里,他多少也听出了一些,难道是别庄上那个老嬷嬷有问题?
“休书?”景宁压下心中的思绪,冷哼一声,“你我的婚事可是圣上钦赐,若不是你有个好姑姑,单凭这个孩子,你便是犯了七出!”
楚惜月一咬牙,被脸上的肥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瞪了瞪,“七出,我哪里犯了七出?!先前我不过是觉着清者自清,谁成想王爷竟也是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事情都是发生在你宁王府里,您只要稍微上上心便能知道是真是假,如今却说这话,是想逼死我们母子不成?”
景宁的脸瞬间黑了几分,她竟然这般没羞没臊!难道还要他当众说出,他自成亲至今几年,连一个手指头都没碰过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