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看到,刚刚那个帅哥,超级帅的。”水秀手舞足蹈地跟身边的唐思描述刚刚那位顾客的出众的样貌。虽然两个人年龄相仿,但唐思却几乎不会像水秀这样,大胆热烈地表达对异性的好感。多半情况下,她只会在水秀描述得在兴头上的时候,忍俊不禁地笑几下。
“真的,你怎么不信呢?”水秀以为她在笑她,就故意去抓她的痒痒肉,两个女孩在街上打打闹闹,有说有笑。
唐思正笑着,突然小腹一阵绞痛,她心猛地一沉。自从打过胎,她的月事便越来越紊乱,在高强度的工作和营养不够的饮食下,她的月事经常淋淋漓漓一个月好几次。
她不敢和水秀说实话,上个月她明明刚结束不久,月事就又来报到。水秀知道后以为是她身体出了问题,好几次让她去医院检查,甚至后来水山也这样说。唐思不敢去医院,她明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每个人都有最阴暗,晦涩的一面。这件事就是唐思心底一块深深的阴影,即使是朝夕相伴的水秀,她也从不敢提及。所以此时,她只得随便扯了个谎。
“水秀,我突然有点想喝可乐了,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买一瓶,很快就出来。”
水秀也没怀疑什么,唐思一直对自己节俭得很,突然说要买可乐,她也稍微放下心,连连点头让她快去快回。
“别忘了给我带两块泡泡糖,我要青柠味的。”
唐思硬着头皮快步扭进一家便利店,拿了瓶可乐就往里面的货架走,随便拿了几包就往出走,结账时还不忘让老板拿个黑色的塑料袋。她浑身有些微微冒汗,心跳也很快。她在柜台口大喘了几口气,这才推门出去。没想到,刚刚水秀站过的街道,此时一个人都没有。
就在她前后张望的时候,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起。她被吓了一跳,摸出电话,来电人更是让她吓了一跳。是水山,她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她刚按下接听键,水山的声音就从那边传过来。
“唐思,水秀跟你在一起吗?”
这句话一出,唐思浑身上下都像过了电一样,从头顶到脚尖都是麻的。她盯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慢慢地摇摇头,像是水山能看到似的。
“我刚去便利店,一出门,她就不见了。”
“她刚刚给我打电话,她也不说话,但是我听到她在叫,然后就打不通了。”
恐惧,水山这句话留给唐思的只有这一个想法。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唐佑,她怕唐佑又找上了她,却误把水秀当成了唐思。但很快,她这个想法又马上被打消了。唐佑看得出水秀不是唐思,那又是谁。
她几年前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此时又穿越时空,再次回到她身上。
当水山撞到她的时候,她拖着行尸走肉一样的身子走了两个街道,一点痕迹都没有,仿若这个人就从这个街口消失了。水山看她愣怔的神情,只以为她被吓坏了,还拍了拍她的肩。
“别怕,水秀她,算命的讲过,她运气好得很,不会有问题的。”
水山这话一出,两人都陷入沉默。现在对水秀的寄托,貌似都要通过算卦的人的话,仿若只能听天由命了。唐思不死心,疯了一样地往出跑,水山不明白,她却一清二楚。那些人的手段她不是不清楚,要是唐佑真的无心放过她,只怕水秀是凶多吉少。
远处钟楼的钟声敲了十二下,水山早没了往日的精气神,他身上只套了个白背心,好像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跑出来了。唐思手里的口袋也不知道扔到哪了,她管不了小腹一阵一阵的疼痛和腿上温热的感觉。
“哥。”
是水秀的声音,水山不会听错,他几乎是马上就转过头。果然是水秀。只不过在他面前的人,已经有些站不住了,她向来梳得溜光水滑的头发像一个乱鸡窝。碎花的裙子被她用手捂着,身上,腿上,都是一块块的淤青,她站在他面前,不像从前一样跑着跳着去往水山怀里扑,而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
“水秀。”水山的声音也有些发抖,他不想再想,水秀空洞的眼睛流出一行行眼泪。水山有些发晕,他使劲晃了晃脑袋,才发现水秀碎花裙子下面露出的一截小腿,从上而下,缓缓流下来一道血。
“水秀。”唐思从水山身后的巷子刚拐出来,就看到水秀,她急忙跑了几下,但到了跟前,又停住了。
水山平静地走过去,把自己的背心脱下来,把水秀胸前勉强遮住,他打着赤膊,一下抱起像根细草一样的水秀,一声不吭地往宿舍方向走。
“别怕,哥在这呢。”水山这话一出,自己都被自己颤抖的语气吓了一跳。唐思就跟在他们身边,也不说话,水秀把脸埋进水山的胸前,像是呼吸,又像是抽泣。唐思胸口闷闷的,她好想大喊,她好想绑一圈炸弹,去和丧心病狂的唐佑同归于尽。但她什么都做不了,只是一言不发地跟在兄妹俩的身后。
到了宿舍,水秀被放在床上,唐思这时才终于到水秀跟前,然后轻声对水山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