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又是官腔模样土局磬朗诵道:“……差由大学士李廷弼,恭迎南诏王子杨欣入京,进谒天颜,沿途州县军民一体礼遇,不得违背……钦此谢恩!”
她一念完,又刚地一声,把那道黄绫圣旨一收,放回自己怀中藏好,看来是并不打算留给他。
那李廷弼以为大难临头,突然转变成为迎宾钦差……
能从死里逃生,真是惊喜万分,感激涕零,真恨不得匍匐爬过去吻她的脚,那还有胆开口要那份圣旨。
李廷弼惊魂甫定,磕头道:“谢万岁万万岁!”
芸娘这才伸手拉他起来道:“恭喜大学士,贺喜大学士。”
李廷弼额头上血流如注,正用手掌拚命压住,抖声道:“喜从何来?”
芸娘道:“你奉旨恭迎,沿途州县都要一体“礼遇”,所谓礼遇,当然是要准备厚厚的一份礼。”
李廷弼一征,原来是要藉这个题目,多聚膏脂……
芸娘却又道:“……可是,眼下这位王子殿下,已经富可敌国,那还在乎你们这一点点“厚褶”?”
李廷弼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原来是嫌油水太少,这可该大大的搞他一笔才行。
芸娘一直等他想通这些关节,最後才下个结论道:“放心,这位王子殿下不会用到你一文钱,你们这份厚褶,也只好由大学士你自己收著啦!”
李廷弼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监主”,竟是在给他开僻这麽一条“财路”。
李廷弼顿时对她感激不尽,恩同再造。
芸娘却眨眨眼道:“好啦,你先到东帐去候著,等王子殿下午睡醒来,好让大学士你检验“国书”,判定王子身分真伪……”
李廷弼利时又冷汗直冒,原来刚才他一番唬人之话,她都听去啦!
连圣上都得知有位王子要进京,才会有圣旨叫自己恭迎……”
连控鹤监都由“监主”亲自护卫,这王子身分还假得了?
他那里还敢检验国书?
他是那颗葱那根蒜?
他又悔又恨,又惊又惧,连连骂自己道:“下官不敢,下官口无遮栏,下官该死……下官掌嘴!”
他果然左右开攻,用力打自己嘴巴。
芸娘只是望著他冷笑不已。
这一笑,他更是莫测高深:心胆但裂,自己耳光越打越用力……
一直打得双颓红肿,嘴角涔血……
芸娘才冷冷道:“还想不想觐见王子殿下?”
李廷弼连连叩头:“不敢了,不敢了。”
芸娘喝道:“还不快滚!”
李廷弼连连後退:“是是,下官告退……”
然後他就急如丧家之犬,如飞而去。
柳含笑这才现身出来,笑道:“从此之後,他该学乖了吧?”
芸娘不屑道:“且看他在那此一州县官僚面前,又该如何耍威风?”
凌玉娇早已沐浴更衣完毕,在帐内静静瞧著。
此时她才忍不住叹道:“你对他是不是太残酷了些?”
芸娘道:“是他先对王子殿下蔑视!”
凌玉娇道:“那也是……”
芸娘截住她的话语道:“那也是实情?他就活该一辈子当乞丐?”
芸娘激动地大吼道:“以前的日子我不知道,从今天起,要是有谁还敢看轻了他,我就跟他拚斗到底!”
第十一章乞丐王子
凌玉娇耐著性子道:“没有人要看轻他,我只是说,你的方法手段,是不是可以稍稍和绶一些?”
芸娘道:“和缓一些?真是妇人之仁……要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凌玉娇不悦道:“难道全天下都是敌人?”
芸娘坚持道:“不错,全天下之人,不是朋友,就是敌人。”
凌玉娇再也按耐不住,怒道:“像你这样心狠手辣,处处赶尽杀绝,谁敢跟你做朋友?”
芸娘毫不退让,瞪眼怒视道:“那麽,你也打算做我的敌人罗?”
凌玉娇已对她澈底失望:“反正我再也不敢做你的朋友……”
她二人如愤怒的斗鸡。
柳含笑急忙插身中间,设法劝解,将芸娘推向一边:“不要这样,她也是为你好。”
谁知芸娘竟也冲著她吼叫:“连你也认为是我不好?”
柳含笑一征:“董芸娘,你是怎麽回事?吃错了药是不是?”
恰巧就在此时,宁儿馨儿扶了精神焕发的杨欣出来。
芸娘如见亲人,立时奔去,投身入怀,痛哭道:“你看到没有?她们都说是我不好…”
杨欣近日大有进步,不但行动渐渐方便,甚至已开口学著要讲话了。
只不过他目前只能学著,重覆别人那句话的最後两个字,他充满爱怜之意,用手托起芳娘下巴,柔声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