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两个时辰,柳天武的头,就会非常准时地开始头痛。
他拚命咬牙忍耐,却仍会痛得在地上打滚。
他拚命咬牙绝不吭声,却仍会痛得哀哀呻吟。
女儿又惊又急地照顾他,却只能为他拭汗,完全无能为力。
又是完全没有症兆地,头痛又霍然而止,除了有些精神萎糜,其他一切如常,毫无异状女儿柳含笑焦急地扶父亲坐起,为他倒了一杯热茶,问道:“爹,您这是怎麽回事?”
“他中了董娘的鹤控!”
外面走进曾宪檠大人,满脸歉然地说道:“你记不记得,她在凌家大厅崩塌的废墟中,将我们挖出来时,曾经伸手拉了你一把?”
柳天武心惊:“就这样,也能在我身上下毒?”
“那不是毒,也不是蛊……如果一定要找个比较合适的譬喻,那就像孙悟空的紧箍咒!”曾大人说道:“这是董娘自己跟我说的,她说本来看中你的才能本领,如果不是这麽桀傲难驯,她打算把你荐在控鹤监,至少在紫鹤武士之上。”
“不!”柳天武大吼:“瞧她嘴睑我就有气,控鹤监那种残害无辜的行事手段,就是死也不干。”
“你当然可以拂袖而去,你也可以拚著痛死也不向她屈服,但是……”
柳含笑递上一杯热茶,曾大人饮了一口,长叹道:“你可知道她在金陵地面上,闹成了什麽样子?”
柳天武重重地哼了一声。
柳含笑却忍不住追问:“她怎麽样啦?”
“她手下八名紫鹤武士非但没有查到任何结果,反而在那地道内迷了路……董娘恼羞成怒,凭她控鹤监的特殊身分,调集军队与巡役,全部动员,全面展开无情搜捕,不管年龄差异有多大,只要相貌长得稍稍相似,或是脸上应受伤或生疮生病而溃烂难辨者,全都加以逮捕……”
“啊?”曾大人深深吸了口气道:“无辜受累的百姓,已经超过千人啦!”柳天武咬牙切齿:“该死!”
曾大人道:“看样子,那钦犯一天不落网,她一天不会停手,还会有更多无辜百姓受害。”
“可是那盖奇,明明不是什麽殿下杨欣!”
“你怎麽知道?”
“我就是……”柳天武又勉强为自己找了个理由:“因为她就不敢检查他的口腔。”
“所以你止同定盖奇是无辜的,所以你宁可自己头痛,也要全力保护他?”柳天武吁口气:“我没有能力保护他,是凌玉娇牺牲一座豪华大厅,保护他逃脱了魔掌。”
“所以你也称心如愿……只是……”
“只是什麽?”
“算了,我不说了……”
曾大人起身告辞,颇有深意地望了柳含笑一眼;“好好照顾你爹!”
曾大人离去,柳含笑扶父亲坐下,欲言又止。
柳天武恨恨道:“曾大人他到底想说些什麽?”
柳含笑道:“他什麽也没有说,但是他的意思却明显得很!”
她起身开始整理自己的行囊……柳天武仍在生间气:“他的意思很明显,他无非是要我、两害相权取其轻。他是要我狠心交出个无辜盖奇,去拯救一千个无辜的百姓。”
柳含笑并未回答,又开始整理一只帆布背袋,那里面全是她亲手装配的一些古怪玩意儿柳天武越开越呕,越大声道:“连你也是这样想得吗?连你也认为爹做得不对?”
“女儿只认为您这样头痛不值得!”她数拾好行囊,对父亲说:“曾大人他不是冲著您来的,他是冲著我,他知道您的个性是只折不弯,甚至是死不屈。他知道您一生忠烈,绝不会出一买任何无辜,冤枉任何好人,他也知道您手上还有一颗必胜的棋子那就是我!”
“谁都知道!”
“他知道我的外号叫“千里追魂”,他知道,只要我答应出马,那盖奇就绝对跑不了。”
她提起那只塞得满满的帆布包,过来在父亲的老脸上亲吻一下:“您只要假装什麽都不知道…您只要好好应付您的头痛就是啦!”
柳天武还想再说什麽,终於又隐忍了下来。
悠闲的看吧※※※※※※※※
那辆板车,载著棺木连夜而行。
谁知山路巅簸,板车竟尔翻倒。
棺木滚落路侧斜坡之下,棺盖撞得开来,凌玉娇与盖奇亦滚了出来。
那瓷器店秦老板又急又怒,大喝大叫著,协助那四名抬棺大汉,终於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板车再扶好,将老马再牵回。
秦老板自己也摸黑地滑下斜坡,用力要搬回那块跌在一边的棺盖,奇怪的是,对凌玉娇与盖奇二人,视而不见,只顾喃喃骂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凌玉娇颇觉意外,随即醒悟这正是安排好的逃亡路线,正想开口致谢,秦老板已扬声大骂:“笨手笨脚的……还不快过来把棺材抬上去。”
那四名抬棺大汉果然应声从斜坡上下来。
凌玉娇这才匆匆抱起盖奇,窜入黑暗中去。
夜色漆黑,此处又是高高低低,起伏不平,荒草及陉,惊鸟乱飞,饶是凌玉娇是个练武之人,在此刻亦如惊弓之鸟,草木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