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冬稚想到前一天苗菁跟她说过的话,看着那一行“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几个字,心里突然不爽。
到这只是感觉微妙的话,刚刚震动的那几下,对方发来的内容,就真的令冬稚生出不悦。
她发了一张手执路边落叶的照片,那一片普普通通的叶子图之下,文字内容是:“回家路上看见被昨天的雨打下的树叶,和你们公司楼下的真像。”
——好一片树叶,调情调到别人老公头上来了。
冬稚沉下脸,将手机熄屏,扔得远远地。
不处理不是因为她心大或是要面子,而是知道陈就有分寸,他会应付好。
况且这也是他工作上的事,她不干涉。
冬稚将几件衬衫和长裤叠好,收进衣橱,之后,对此只字未提。
隔天,冬稚被许博衍约出去逛——三不五时带妹妹出去兜风透气,缓解孕期疲劳,这是许叔交给他的任务,许博衍贯彻得很好。
临下班时间,正好在华微附近的商场逛,许博衍提议:“去接我妹夫不?晚上咱仨一块吃个饭,我好蹭你们一顿。”
冬稚说好,“在外吃在家吃?”
“我都行,有得吃不挑!”
好养活的许博衍开车带冬稚过了几条街,将车停在华微楼下,搀着她上去。
作为科研部负责人兼另一位老板,陈就一向很有威信,前台见是陈就家属,二话不说放人进去,只往里拨了内线通知一声。
到华微所在楼层,冬稚想上洗手间——孕妇五脏六腑都被胎儿挤压,时常需要小解,冬稚这还算是次数少的。
许博衍搀她到卫生间,在外等着。
她很快出来,两人这才往陈就办公室去。
到了办公室,外间助理不在,一进内里,见着个生面孔。
一身工作装的长发女人坐在沙发上,正翻着手里的科研杂志,见他们进来,放下东西,站起身:“你们找陈教授?陈教授他不在,有事出去了”
许博衍看她一眼,礼貌地颔了颔首:“没关系,我们在这等。”
他搀着冬稚往另一处小沙发走去。
冬稚和那女人对视了一眼,同样礼貌扯了扯嘴角示意,正专注脚下,察觉对方似是在打量自己,抬眸看过去。
视线撞上,女人忙收回目光。
陈就的办公室里,除了会客的沙发,还有另外一个小的,更绵软,款式也和整个氛围不太搭。
见许博衍搀着冬稚往那里走,那个长发女人开口阻止:“不好意思——”
两人步子停住,回头看她。
“那里不能坐。”她睨了睨冬稚,说,“那不是会客用的。”
许博衍正要说话,陈就进来了。
三个人看向进门的人,长发女人脸上表情霎时一变,转头就带上了笑意。
陈就一顿,提步就朝这边走来。
长发女人向前一步,想迎上去:“陈教授”
陈就从她身边错过,径直到屋里另外两人面前。
“你今天怎么出来了。”他搀住冬稚,“我刚刚出去接你,没等到你。”
冬稚不好意思,轻声说:“我先去了洗手间。”
陈就嗯了声,“别站了,累。”说着,扶她在小沙发上坐下。
他办公室里添的这座沙发,就是给冬稚用的,怀孕以后身子沉,他嫌原有的会客沙发不够舒服,特地买来,以便冬稚什么时候来了,方便歇息。
虽然她一个月也难来他公司一趟,但万一呢?备着总是好的。
刚添置那会儿,秦承宇瞧见第一眼就啧啧感叹,笑话他:“陈就啊陈就,你就当一辈子老婆奴吧!”
陈就邀功一样说给冬稚听过,那会儿冬稚也没觉得自己能到他办公室感受几次沙发的舒适。
片刻功夫,就见陈就取代了许博衍的位置,小心翼翼在冬稚身边照顾。
长发女人愣了半晌,“陈、陈教授”
陈就这才看向她,眼里那份柔意消减,给冬稚和许博衍介绍:“这是丽信公司派来的项目负责人。”
长发女人缓了缓神:“两位好,我叫孙月筱。”她看看许博衍,而后视线凝在冬稚身上,“两位是?”
“这是我太太。”陈就握着冬稚的手,率先介绍。
孙月筱的脸色僵了一刹,那抹神情很快掩去。
“我是博研数码的许博衍。”许博衍笑笑,眼里闪过颇含深意的光。他也是男人,哪里感受不到孙月筱对自家妹夫那抹不寻常的意思。一向与人为善的他,这回破天荒没有伸手行握手礼。他看了看冬稚,说:“这是我妹——”又半带玩笑地说,“旁边那位是陈教授,我妹夫。”
在一股难以描述的气氛中,四人坐下。
“不说我还真没看出来这是陈教授的太太,刚才许先生搀着许小姐进来,我还以为许先生和许小姐是”孙月筱脸上挂着笑,没说完,看了眼冬稚,似是不好意思地道,“许小姐长得可真好看。”
“许小姐?”许博衍似笑非笑,“你是在说我妹吗?”
什么叫不说真没看出是陈教授的太太?而且都已经正式介绍过了,这位孙小姐还要捎上一句模棱两可的“还以为许先生和许小姐是”,正常客人误会归误会,谁会在人家解释清楚是兄妹以后,还拎出来说?
要么就是没分寸,要么就是故意。
前者蠢,后者坏,甭管哪样,许博衍都看不上。
“啊,不好意思。”孙月筱抱歉地轻轻自打了下嘴巴,“看我,陈太太!陈太太长得年轻,看起来像大姑娘似得,我一时叫岔了。”
“这屋里可没有许小姐。”许博衍压下讽意,“她是我妹也未必就要姓许。”
孙月筱愣了一下,笑说:“抱歉,那是我没想到”
“不要紧。”
冬稚淡淡接话,微垂眼睑,一手被陈就握着,另一手轻轻搭在肚子上,唇边含笑。
“毕竟自家事自家知,外面的人初见我们兄妹,都以为我和我哥一个姓。孙小姐是外人,自然也是正常的。”